观岐城内,观岐门。
江辞霜早已将此前布下的易容术取消,而后跟着众仙门的脚步缓缓上了观岐门台阶,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路过的修士看到她皆尊敬地作揖。
“清怀仙尊。”
江辞霜淡淡应着他们的话,而后抬脚踏入了正殿之中,便看到了站在正殿正中稳稳坐着的薛怀修,只一瞬间她冷淡的眼眸顷刻浸没黑暗。
灵海内那抹安静的灵气再次翻涌起来,像是要突破桎梏,江辞霜低眸不动声色地将那股气息压制下去,再抬起眸时又是那副冷淡的样子。
江辞霜走过去稳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抬眸看向坐在正上方的观岐门宗主,而后阖目歇息。
待所有宗门皆来到观岐门大殿,宗门大会开始。
观岐门宗主首先起身,对着在场所有人作了个揖:“沈某多谢各位宗门能在如此危急关头前来我观岐门赴会。”说着他低低叹了口气,再开口时语气里满是担忧。
“魔族肆意攻占我仙族地界,在仙界各城烧杀抢掠,太为嚣张,甚至连人界与仙界的花满楼的贸易也遭到了魔族的重创,花阁主曾与我传音,若再不制止,此项贸易恐怕就要被魔族侵占。诸位,仙魔大战已不可避免,我观岐门愿身先士卒,只希望各宗门能为众生义不容辞。”
他的一席话像是石子投入湖中,引起产下一阵窃窃私语,就连台上的几位长老也不由得和身旁几位交谈。
江辞霜听着他们的谈话,罔若未闻般沉默不语,忽然她察觉到了一道锐利的目光,偏头看去果不其然对上了薛怀修的目光,她微微点头示意,随后移开视线继续看向下方。
似乎有人觉得观岐门宗主这番话说得太过于冠冕堂皇,忍不住反驳:“观岐门是舍生取义的宗门,倒把我们这些宗门推到了炙锅之上,谁不知道魔族一旦进攻仙界,最先临敌的便是观岐门,宗主这番说辞,吾等只怕是把我们当成利剑,不敢苟同。”
观岐门宗主的神色一顿,似是被说中了般涨起怒意,皱起眉:“胡说,魔族一旦进攻首先伤到的是我观岐门不假,可若是观岐城被攻占,仙界自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仙族定是要把这等可能扼杀”
坐在他不远处的踪樾瞧着这两人还要争吵下去,他看了看坐在一旁置身事外的江辞霜,蹙眉眼底生出阴狠,他弯唇适时开口。
“宗主所言不假,仙魔大战已是不可避免,但我等宗门讨论如此之久,也应当听一下乾云宗的意见。”
说完他看向坐在一边一直不语的江辞霜,勾唇道:“清怀仙尊怀大运而生,仙魔之战定是身先士卒为我仙族涨声势,清怀仙尊,您说呢。”他眼眸紧紧望着江辞霜,语气倒是尊敬,让人听不出一点话外之意。
江辞霜作为整个仙界命中注定的气运之女,被天道怜爱,他不知羡慕嫉妒了多久,最后那些嫉妒尽数化为了恨意,他恨为什么他不能是那个被天道所垂怜的修士,恨江辞霜抢走了他应有的气运,即使那些气运永远也不可能降临在他身上。
他以为这次江辞霜依旧是神色淡淡,却不想,江辞霜只是将杯中的茶盏放下,而后缓缓抬眸看向他,本就冷漠无情的一双眸子,此刻全是深邃的黑暗,是那种纯粹的让人如坠深渊的黑。
踪樾连同他身侧的徒弟后背忽地发冷,像是冬日被推入了冰湖中,从脚底蔓延的淬骨的寒意像利剑般刺入心间,他忍不住猛喘气,额头渗出冷汗。
再眨眼,却见江辞霜早已站了起来,一身清冷似雪淡然处之的气质哪还有刚才他见到的样子。
江辞霜实现扫过众人,淡淡道:“为天下苍生,乾云宗必义不容辞,本尊会待人前往前线抵御魔族。”
只消她一句话,却像是在各宗门的心中打下了定心针,各宗门不再讨论着什么你先我先,转而商讨仙魔大战的细节,唯有坐在江辞霜对面的踪樾依旧处在心惊胆战,看向江辞霜的眸中犹如淬了毒。
宗门大会事毕,江辞霜起身并未着急离开,果然不消一会,薛怀修便走到她的身边,江辞霜对着他作揖。
“宗主。”
薛怀修双手垂在身后,瞧着她依旧无任何表情的样子很是满意:“清怀,此番在会上所说,皆是你内心所想?”
江辞霜双手放至身前握拳:“正是。”
“好!”薛怀修大笑,“有你在,本座实属放心。”说着他看向四周,见并无人注意,眼眸一转,下一瞬一道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灵海内响起。
“你现在应是遇到你的情劫了。”
江辞霜低着头,脸隐在暗处:“的确已遇见。”
“你心为天下苍生,绝不会小情小爱所束缚,本尊对你放心,但有一事我须得告诉你。”薛怀修看向四周,即使两人用极耗费神识的灵力交谈也显得万分小心。
“宗主当讲。”
“宋望潇不只是你化神的最后一关,她还是遏制魔族的圣体,她死,众生生,所以仙魔大战,她必须死,要怪就只能怪她命格不好,生来就是为了苍生。”
江辞霜像是刚知晓此事,抬眸时眸中满是震惊,似是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她眉毛紧蹙,而后低头语气依旧冷漠,却多了几分笃定:“弟子明白。”
薛怀站定,气质仙风道骨,实则内里的魔气已然翻涌。
哪有什么圣体,只要把宋望潇杀了,她体内的魔息放出,就无人能阻止魔主称霸,他不由得弯唇。
江辞霜啊江辞霜,没想到你飞升之前还能为我解决一个大麻烦,薛怀修紧紧握着拳,仿佛在克制着自己不对江辞霜动手。
而他的全部动作,皆被江辞霜看在眼里,江辞霜盯着地板,余光里看到他紧握的拳,想起那日他身上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