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有金矿出来,只要有一点可能性,放在离朝也很快会被官府接管。这种百姓竞相淘金,耽搁正常农事,扰乱民生的做法官府该早早反应。
就算鸣水县不为百姓考虑,为那白捞油水的差事也不可能不管……
这其中必然有猫腻。
陶青鱼将阿修的话记载心上,回家之后便告知了家里人。
陶有粮道:“我在鸣水县这么多年,传有金矿的事不是没有。可早些年山都搜秃了也不见得有。”
杨鹊眼睛刚一亮起又暗了下来。
陶兴旺拍拍他的手背,闷声道:“假的,别想。”
杨鹊肩膀碰他胳膊:“还不能想想?”
“想都别想!”
陶有粮黑脸。
他活了一辈子,什么事没经历过。盘算了一下这消息,浓眉皱紧道:“这事儿瞒不住,兴许早传到我们村但没人吱声,不过没多久就该全知道了。”
“县里生乱,村里保不齐也一样。”
“这些天除了农活,其余人都待在家里。尤其是青嘉几个小的,还有你们两个儿夫郎哪里都不要去。鱼哥儿……”
“地里还有活儿。”陶青鱼道。
陶有粮:“出去也得和你二叔一起。”
陶青鱼点头。
经过上次被绑的事,他也谨慎许多,再不敢托大不把自己当哥儿。
至少生理上,他也处于弱势。
方雾、杨鹊几人表态:“听爹的。”
这一通吩咐完,家里人也意识到恐怕会出事儿。
可没想到才过了两二天,村里人也开始争相进山。里正想拦也拦不住。
秦桩严肃道:“正是下种的时候,现在耽搁了到时候没有交税的粮食,各家都别活了!”
“都给我回去做事!”
被拦住的青年汉子大声笑道:“里正,有人亲眼见过别人是淘到金子的,这还有假!”
“而且有了金子,就那么一小块也够我们交税的了。到时候还哪里用得着干活,房子都买到县里去了!”
“就是就是!”
“里正你家富裕,可也别拦着我家生财啊!”
这一群人十几个,全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
秦桩不得不管。
“你们,你们是要气死我!”
“家里留下小娃媳妇,就不怕贼人上门!”
大家轰然一笑。
“村子里还有这么多人,且不是还有里正您嘛。怕什么!走走走,别耽搁了!”
“走咯!”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笑着,像看到了富裕之后的样子。他们身上的衣服打着针脚细密的补丁,眼中充斥着一夜暴富的欲望,如蝗虫般奔涌向山而去。
倏尔消失不见。
秦桩气得将拐棍一扔,回了家门。“金子金子,老子这辈子都没在山里见过
什么金子!”
“真要有!何至于等你这些去挖!”
……
连续几日,上山的人愈发多。
白日里村中路上不见人,各家院子里只能看到少许还在咿呀学语的幼童跟行动不便的老人。村子都几乎成了空村。
陶家隔壁,那尤家两口子早早扛着锄头带上干粮,天不亮就出发。
路过房门紧闭的陶家,秦梨花呸了一声道:“还傻着在家呢,有富贵的机会也不知道抬手抓。”
“你小声点,快走。”尤大郎催促。
陶家屋里。
陶青鱼听到自家屋前屋后的说话声,轻叹。
等到天大亮,陶家才开门。陶青鱼跟二叔去喂了鱼。又在屋后的小地块上撒了菜苗用稻草盖好,然后下午去整田,肥田。现在只等着撒稻种。
至二月,家里的玉米已经搓团下种,稻种也撒了就近的一块水田。
可看其他田地,只有零星几块有动静。其余的依旧像二月那般没人管。
陶兴旺闷声道:“他们再不伺候地里,今年别想有庄稼了。”
近来里正叫不住人,叫累了索性也不叫了。
陶青鱼只道:“个人有个人的选择,二叔咱快些回吧。”
小半个月,村中人挖金的积极性仍旧不散。大家消息都捂得严实,也没传出个谁淘到了金子。
但田间地头始终不见做农活的人,倒是山林中隐隐有人影。
叔侄俩忙完活儿往家里赶。
正值中午吃饭,还在坡上就听得村中忽然起了一声哭喊。
接着是第二声,第二声……
青天白日,阳光还罩在身上,叔侄俩平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们什么都顾不得,立马捞起篮子跑回家。
“孩子!我家孩子丢了!”
“来人啊,呜呜呜……我家狗蛋不见了啊!”
“里正,里正!”秦家的门被拍得陶家都听得见。“我家牛娃也不见了,找遍了,不见了啊!”
……
终究是出事儿了!
“青嘉!青芽!青苗!”陶兴旺心中忐忑,等不及,翻过篱笆跑回家查看。
二个小孩乖乖坐在屋里看书,也是听了外面的声音,现在悄悄趴在窗口看。
“爹,我们乖乖在家。”
陶二郎顿时松了口气。
见两人回,方雾立马拉着陶青鱼往屋里带。“别出去了。”
陶有粮、邹氏、二叔……家里所有人都聚到一起,每一个人脸色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