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触感麻痒,戚晏一抖,又很快平复下来,任萧绍将他的肩膀当枕头睡。
而后,戚晏取出帕子,为萧绍擦去额前冷汗,神态细致专注,如同擦拭着昂贵的古董,萧绍一掀眼皮,又很快闭上,懒洋洋地享受起戚晏的服务来。
另一边,姚晋终于搜到了此处。
他带人在树林里
() 窜梭,遥望山顶火海,已然绝望。
这一块道路复杂,地脉高低起伏,若不是看过舆图,又寻找到溪流,很容易迷失在山中,而二皇子萧绍不学无术人尽皆知,他定然看不来舆图,若是没头苍蝇一般在山中乱窜,十有八九已经烧死,化为焦炭了。
这时,他和何内监仿佛能看到被君王厌弃、余生惨淡的下场了。
侍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们的脸色:“总管,继续搜吗?”
姚晋咬牙:“搜,哪怕只有一点可能,也绝不放过!”
一伙人自林中快步窜梭,皂靴踏过落叶,发出簌簌的声音,萧绍闭目凝神,听的分明。
他抬眼看戚晏,小探花的眼眶从安王墓前就一直红着,本来收住了,现在又红了,萧绍心中莫名得意,心道莫不是因为本殿下难过?前世那个杀伐果决的九千岁可不曾为谁红过眼眶,他捏着戚晏的手指,在他耳边轻声嘱咐:“等会儿姚晋来了,你就维持着这表情,剩下的交给我。”
戚晏一愣,已经有侍卫看见了他们,高声道:“二皇子在这里!”
随后,一队人齐刷刷地围了过来。
姚晋走到萧绍面前,他缓过一口气,心道这官帽总算是保住了,可还没等他面露喜色,萧绍忽然偏头,哇的吐了口血。
那口血敲在镇守大太监的心头,敲得他心脏骤停,姚晋推开众人,扑到萧绍身边,哭丧道:“殿下,二殿下?您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萧绍心中啧了一声,心道:“真聒噪。”,面上却依旧惨白,他虚弱地抬起手,半死不活又有气无力、行将就木又老态龙钟
“姚总管……”
姚晋握住他,大气都不敢喘:“诶,奴才在,您说,您说……”
萧绍:“本殿下要死了……把本殿下抬下去……然后……叫个大夫……”
“诶诶诶,这就给您叫大夫。”姚晋一头冷汗,吩咐手下就地砍了两根竹子,做成简易的架子,将萧绍抬了起来。
路上颠簸,萧绍又是咳嗽,又是吐血,一副要驾鹤西去的模样,姚晋一颗心揪成了麻花,萧绍每咳一声,他的心就悬起来一点,好容易将人抬回府邸,又将城里最好的大夫抓来诊治,已经日上竿头了。
那老大夫搭在萧绍的腕子上,细细琢磨了片刻,屋中人屏息凝气,便听那老者叹了口气:“殿下脉象极为杂乱,时而浮细而软,如萍絮浮水,时而雄浑刚健,蓬勃有力,老夫从医五十余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脉象,像是中毒的征兆……老夫只能尽力一试,各位大人要做好准备啊。”
话音刚落,姚晋膝盖一软,险些扑跪于地。
这时,何内监也从外头匆匆赶来,他和姚晋兵分两路,各自带入搜寻,现在刚刚得了信儿。
如果说姚晋只是镇守太监,皇子在他领地出了事儿,可能令皇帝不满,那么何内监此次是萧绍的随身太监,奉旨与他同来河东,萧绍出了事,他往好了说是办事不利,往坏了说是敷衍塞责,萧绍有个七七八八,他是
掉脑袋的罪过。
戚晏本来在萧绍窗前为他拭汗,被何内监挤到一边,大太监老泪纵横,跪在萧绍床前哭道:“殿下,我的殿下啊,老奴就走了一天,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您何等金尊玉贵,谁敢给您下毒啊!”
萧绍本来好好地享受着小探花的服侍,结果美人被推到一边,眼前挤来一张橘子皮老脸,他险些没绷住,而后很快收敛神色,咳嗽一声,说出了准备好的说辞:“我从河东州府出来……就有些头昏,后来,在,咳咳咳,在青龙山上,咳咳咳,挖了点笋吃……不知怎么着,就……”
说着,他拉着何内监的手:“总管……有人要……害我……你要帮我查清楚……本殿下要杀了他……泄愤!”
何内监连连点头,他想着萧绍若死,皇帝怕是要他陪葬,脸上便不自觉露出了阴狠的表情。
那人不但是要萧绍的命,也是在要他的命。
一边的姚晋也开口:“殿下放心,咱家虽然没多少本事,好歹也是河东镇守,何内监又连着东厂,我们两人定然为您查清楚,到底是谁如此恶毒,竟敢谋害皇子。”
萧绍微不可查地勾唇。
他唱了这么一出大戏,不为别的,就是要将何内监和姚晋拖下水。
而之所以这么做,其一,萧绍虽然是个钦差,却是个治水的钦差,手里拿的是修渠筑堤的圣旨,能调动的只有修河渠的百姓罢了,无权过问白银案的事情。
其二,萧绍贵为皇子,但手里没有实权,姚晋的兵力与何内监的东厂并不听他调遣,就算他盲目要求,这两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会冒着得罪宋吕洋和储君的风险为萧绍做事,他们必然消极怠工,敷衍了事,到时候非但不能调查出真相,还会暴露萧绍并非纨绔的事实,打草惊蛇,惹得太子忌惮。
所以,唯有将两人绑上战车,有利益牵扯,才好支使他们。
毕竟能在河东和宋吕洋硬碰硬的,也只有镇守与东厂了。
而萧绍最大的筹码,就是他的身家性命。
为了诱宋吕洋对他动手,萧绍故意在宴会与戚晏讨论白银案,故意在府邸周围、众多探子的监视下买下老马,故意将马锁在人来人往的客栈,故意彻夜不归,留下诸多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