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巡:“……”
按照剧本要求,他是个昏君,根本听不懂沈确在说什么,于是江巡顿了顿,没说话。
沈确见皇帝虽然不语,却并没推开或打断他,只当是“诚意”不够,于是咬牙,执起了江巡的手。
江巡:“?”
昏君有一双很好看的手,骨节修长漂亮,中指侧边有薄茧,这是江巡经历现代教育、握笔写试卷遗留下的痕迹,薄茧硬且粗糙,抵在掌心沙沙发痒。
沈确握着这双手,将他放在了腿上。
他曲起大腿迎合江巡的手掌曲线,示意他:“陛下,如果您喜欢的话,可以……可以……”
可以摸一摸。
沈确说不下去了。
他的眼睛彻底闭了起来,浴室的水汽凝结在发尾,湿哒哒的一片。
身为帝师,却在浴池中与皇帝坦诚相见,还试图用腿挨蹭勾引,以他的修养,说到这里已经是极限。
江巡:“……”
江巡记得这双腿的触感,温润,柔软,当时的他应该是很喜欢这双腿的,可现在他惦记着旱灾水患,实在没有风花雪月的意思。
但放手不符合人设,江巡将手掌放在沈确的膝盖,稍稍碰了碰。
他收拢指尖,感受着膝盖下的骨骼。
前世后期,沈确膝盖骨骼久跪变形,而现在虽然皮肤红肿,骨骼却还是好好的。
沈确颤了颤,大腿有一瞬的紧绷,又很快放松下来。
江巡:“肿了。”
跪了这么多个时辰,当然肿了。
沈确一愣:“是。”
他不明白君王说这话的意思,只是挨的更近了些,劝谏道:“陛下,镇北侯世子一事,还请陛下再做思量,世子在牢中不明不白呆了那么些日子,该有决断了。”
如果是前世,江巡该感到愤怒。同为弟子,沈确心心念念全是薛晋,不惜以自身为代价给薛晋求情,而江巡的头破了一块,还在留血,沈确却不以为然,也不在乎。
江巡记得,他当时确实是气愤又委屈的,事实上,他现在依然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而这点难过夹杂在对国事的巨大担忧和不安里,细小、轻微、又不值一提。
但确实存在。
江巡什么表情也没有,只道:“嗯。”
他当然不可能把薛晋如何,薛晋是大梁开国太祖,也是本朝最富盛名的军事家,注定要取代江巡登基为帝的人。
江巡会顺顺利利把皇位交接给他,但与前世不同的是,他要将北狄拦在山海关外,掠过中间神州陆沉、苍生离乱的五十年。
君王答应的如此干脆,沈确倒顿住了。
江巡却不看他,只转身从岸上拿了皂角。
他心烦意乱,动作也不怎么轻柔,长发纠缠在一起,滚成一个结,江巡正要扯开,被一双手接过了。
沈确站在他后背,轻柔地取过皂角:“臣来吧,陛下的额头有伤,
您自个看不见,万一沾水,容易发炎的。”
江巡一愣。
前世可没有这一着。
他那时情绪激动,待沈确没什么耐心,稍稍一碰就炸,胡乱折腾,和个炸毛的刺猬似的,沈确和他说话得字斟句酌,小心翼翼,不可能主动为他浣发。
这时,沈确已然挽起了他的长发,用皂角将头发细细打过一遍,小心避开了额头的伤口,而后舀起温泉水,顺着往下冲,接着,他的指尖摩梭过江巡的头皮,分开头发,确保发根也洗净了,而后检查一遍,才道:“陛下,好了。”
江巡一动不动。
他很不习惯沈确突然的越界,寒毛竖了一半,这时,66扑腾扑腾游过来,显示:“宿主,完成了。”
这么多的亲密接触,足够了。
江巡便起身:“来人,更衣。”
沈确下意识伸手去够岸上的衣物,江巡却绕过他走了上去,披上浴巾走到屏风外,提高音量:“王安,叫人来服侍更衣。”
古代衣服繁琐,没人帮忙,江巡真穿不上。
侍者们鱼贯而入,替君王打点衣着,而沈确在屏风里,将身体往浴池放了放。
等江巡穿好衣服,侍者簇拥着他离开,沈确才从温泉里出来,他敛眸整理好一切,绑好衣衫系带,俨然又是个清贵文官,这才重新步入君王寝殿。
江巡已经上床了。
他侧躺在龙床上,指尖滑过66的屏幕,停留在台词界面。
66扭扭捏捏地让他戳,作为一个智能系统,他的前几代宿主都不怎么喜欢戳他,而江巡似乎因为是高中生,戳学习机戳电脑戳惯了,把66当成了普通机器使用。
沈确试探性在床沿跪下,便听江巡道:“起来,上床。”
若非系统要求,他一下也不会让沈确跪。
沈确便在君王身边平躺下来,他睡在床沿,只占了很小的一块,与君王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手指抓住锦被,无声的绞紧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已有准备。
而江巡只看着屏幕,又戳了戳,调到台词本:“存溪先生,你想要我放过薛晋,得付出些东西。”
沈确道:“自然。”
江巡:“从今往后,你住到宫闱中来,无召不得出,皇宫西边有个摇光殿,你今后就住那里。”
他偏着头,并不看沈确的脸色。
瑶光殿位置特殊,它毗邻后宫,却又在后宫之外,是先帝专门饲养男宠的宫室,要一位正统文臣进这个地方,无异是一种羞辱。
沈确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