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巡睁眼的瞬间,他是懵逼的。
空气闷热,头顶电风扇呼啦啦的旋转,窗外的鸣蝉也像被酷夏抑住了咽喉,有气无力的叫唤起来。
他垂眸,手中握着一只黑色签字笔,课桌上参考资料堆的老高,桌子中央则是黑白印刷的试卷。
试卷?
江巡翻到试卷题头,那里赫然写着:“晋市第三次全市大联考——历史。()”
江巡:……⑷()_[(()”
晋市全市大联考,啊,多么熟悉又多么陌生的字眼。
江巡开始默默看题。
很好,第一道选择似曾相识,他应该学过,但乍一看,A说得很有道理,B非常眼熟,C也不是不可能,D也有点像正确答案……
签字笔划过草稿纸,留下一道笔直的墨迹。
——忘记了。
他继续看第二题。
很好,忘记了。
所有选择题翻完,每道的题目都似曾相识,但江巡硬是一道都写不来。
“……”
江巡深吸一口气,看向大题。
选择凭感觉,大题就乱写吧。
结果这第一道大题材料读完,赫然是个熟人。
“如何评价文帝江巡?”
这题江巡都答出肌肉记忆了,他微微松了口气,心道总算有个知道的了,于是提笔就开始写:“江巡,魏废帝,是魏朝灭亡的罪魁祸首,他在位期间宠信奸臣,迫害忠臣纯臣,穷奢极欲,横征暴敛,至使民间沸反盈天,直接导致了魏朝国力衰微……”
写到一半,江巡忽然顿住笔,感觉有点不对。
文帝江巡?
他不是魏废帝吗?这个文帝是何许人也?
还有和他重名的皇帝不曾?
皇帝死后会上谥号,用以评价皇帝在位时的所作所为,而“文”是极高的赞誉,历史上拿到这个谥号的皇帝屈指可数,且多是盛世之君,这个文帝……
……不会是他自己吧?
江巡捏着签字笔的动作一顿。
——完蛋了啊。
唯一会的题也写不来了。
评价都是后人给的评价,江巡哪知道后人给他什么评价?他犹豫半响,没夸也没骂,跳过了这道题。
……后面的题也写不来。
江巡隐约记得几个名词年份,大多数都忘的光光,最后他草草填满试卷,不知所云的扯了通有的没得,赶在打铃前交了上去。
翌日,历史老师黑着脸走进教室。
他发完了试卷,敲了敲江巡的桌子:“课代表,你昨天吃错药了吗?”
江巡高中时历史一直很好,当了三年课代表。
江巡:“……”
他看了看手上20多分的历史试卷,没吭声。
老头盯着他:“江洵,你要是状态不好,或者不想写,选择乱答一气我可以理解,你的大题写的是什么玩意?来来
() 来,翻到大题第一问,你给我评价一下文帝江巡呢?”
江巡翻过去,他昨日没写也没划,留着之前的答案,是说穷奢极欲,横征暴敛的那个。
江巡:“……”
老头吹胡子瞪眼,将桌子敲的梆梆作响:“江洵,你不想考试,存心往反了答是不是?宠幸奸臣迫害纯臣,你告诉我他宠幸的谁是奸臣?沈琇吗?薛晋吗?还是青衣宰相沈确啊?这个被迫害纯臣又是哪个?你不会是徐平和徐英这俩兄弟吧?”
徐平徐英,江巡差点忘了这俩号人。
这是他舅舅的两个纨绔儿L子,后来欺压百姓,被江巡夺了爵位,打发出京城了。
江巡:“……”
他不敢抬头看历史老师。
老头继续敲桌子,他简直不敢相信他乖乖的课代表会交上来这样一封试卷,简直叛逆到了极点。
他恨铁不成钢的盯着江巡:“还有,穷奢极欲指什么,指从来不修宫殿,在皇城外种枇杷树?横征暴敛又指什么,指他的墓室空空如也,什么陪葬品都没有吗?江洵,你的脑袋进水了?你还笑,你还笑的出来……”
历史老师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激动,最后一指窗外:“你给我站外面上课去!”
江巡:“……”
“哦。”
他拿起试卷,站到了门口,压制的唇角没了束缚,便微微扬了起来。
虽然被历史老师喷了个狗血淋头,但江巡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愉快,他走到栏杆前扒住,向下眺望,学校的场景熟悉又陌生,桑树与梧桐绿意葱茏,橙黄的塑胶跑道掩映其间,不知道哪个班在上体育课,少年男女们走在一起,鲜活的不行。
教室外比教室凉快,风吹动江巡的校服,他扒拉在栏杆上,心情便好了起来。
这时,他远远的看见了校门打开了,一辆商务车开了进来。
正常情况下,上学时间校门是不开的,除非有人到访,只见那车丝滑的停入了停车场,接着车门打开,先探出来一条腿。
西裤包裹的小腿笔直匀称,线条流畅漂亮,就连脚腕处的转折也很好看,天生适合被拉着架起来把玩。
江巡踮起脚尖,俯身看去。
那是个学者打扮,斯文儒雅,三十出头的男人,宽肩窄腰,身材标准偏瘦,很称他那身笔挺的西装,鼻梁上架着银框眼镜,眼镜后面的眼睛温和带笑,正偏头和谁说着什么。
……沈确?
江巡还没来得及多看,班主任匆匆过来:“大家和我去大教室,A大的教授来开讲座了,包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