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以女儿将养,以女子出嫁。
他回忆起这些,其实也没有很久。
大概,一两年吧,就是阿幺也开始梦见那个抄经人之后,没多久。
他想过记忆里的那个小妖到底值不值得,他也知道阿幺迟早会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但他觉得,他这样,是值得的。
为了阿幺,值得。
天道钉的痛楚,当然是没有缓解之法的,那怕是阿幺找到了除尘剑,时时刻刻佩戴在身上,迟疏每天还是痛得下不来床。
阿幺免了早朝,每天就在中宫一边批奏折,一边陪着疏姐姐。
他痛得厉害的时候,她就给他输内力。虽然对疼痛没有缓解,但能缓解疼痛以外的其它症状。
好在第四方印玺在这之后很快便传来了找到的消息,迟疏的状况这才好了一些。
在等着印玺回京的消息时,阿幺也一直在思考,最后还是下了决定:
“疏姐姐,重渊……你也一起去吧。”
床上那个病弱美人儿,很是虚弱地答了一声“好”。
第四方印玺来到阿幺的手上之后,阿幺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了退位和太子即位的章程。
阿幺的寝宫里,一直放着一张书案,如今已经被阿幺搬到了中宫里,疏姐姐的宫室之中。
这张书案上有一处机关,正是疏姐姐之前跟阿幺说的,那四块天命印玺的放置地。
将四枚天命印玺按照东西南北的顺序和位置一一放好后,阿幺和疏姐姐就来到了重渊之中。
在落地的一瞬间,疏姐姐的天道钉就好像失去了作用一般,疏姐姐立刻就不疼了。
“这是……九重塔?”
在阿幺和疏姐姐面前的,是一扇巨大的铁门,没有门钉,没有上漆,却也没有什么斑驳的锈迹。
疏姐姐轻轻抚摸着这扇门,在一旁小声说道:“是神铁。”
阿幺点点头。自从再次拿回除尘剑之后,阿幺就经常梦见这扇门,梦见她推开了这扇门,但至于这门后面有什么,阿幺却从未在梦里看见过。
每每都是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她就从梦中醒来了。
就好像是想要引着阿幺自己来探究一样。
那扇大门的中间,有一个手掌形状的下凹印记。阿幺将手缓缓地放在了那个印记之上,纠结地期待着门后的那个世界。
但预料之中的光明或黑暗,都并没有到来。
阿幺有些难以置信,又重新试了好几次,那大门依旧是纹丝不动。
她看着自己的手,从各个角度看,都不知道问题出现在了哪。
疏姐姐笑着握住了她正在看着的那只手,重新放在了那个印记之上。
大门立刻做出了回应,在颤动中缓缓打开,抖落了一地的尘灰。
阿幺回头看了疏姐姐一眼,疏姐姐则坚定地握着阿幺的手。
一步,两步,三步……
身后突然传来铁门沉重的吱呀声,随后就是紧闭的那一声。
但是他们都没有回头。
在他们眼前的,是不同于曾经南启十重塔的幽暗,而是一片光明的的天地。
这里看起来,似乎和外面的一切,没什么区别。
有花草树木,有缕缕炊烟,有小桥流水,也有古道瘦马,只有除尘剑在一开始,嗡嗡作响。
田园耕织的景象里,仿佛岁月都变得悠远绵长,连除尘剑都逐渐恢复了平静。
是阿幺最喜欢的感觉,还是和最喜欢的疏姐姐。
只是她不知道,这些究竟和她的使命有什么关系。
眼前的幻术是她一望而知的那种,她却不想戳破。一是她也想和疏姐姐过一段,平静而美好的生活。
另一个,也是她不知道眼前幻术的作用,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就像从前阿幺和师父那样赶路,也不着急,但也不是散步那样的,就一直沿着那条小路,往前走,往前走。
正是农忙的季节,空气中有一些不那么让人愉悦的味道,人们都在忙碌,没工夫理会一两个闯进来的异乡人。
“难怪画儿里不能闻到味道呢!”疏姐姐打趣道。
“是啊,那样就不漂亮了。”
点灯,对于这样的村落而言,多少有一些奢侈。不论是燃蜡烛也好,灯油也好,都要省一点用着。
所以他们还保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因此,第一天的时候,阿幺和疏姐姐没有打扰这些村民,而是选择在外面简单住一个晚上。
也就是这个晚上,让阿幺发现了此处与外面的不同。
萤火虫并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但这里一到晚上却到处都是点点荧光。
仔细看去,就能发现那些光亮的颜色,与寻常的萤火虫并不同。
阿幺反复辨认,确定了这些光亮不是萤火虫,而是灵。
执念复生复落,方得纯粹,如此由怨化灵,至真至简,应顺天道。
这些灵可以在黑夜发出光芒,必然已经是被涤荡得极为纯粹的灵了,它们没有意识,用不到“他”或者“她”,这样的称呼,是最为低等的灵。
甚至都不能完全算是生命。
没有来处,没有归途,只能这样漫无目的地飘着,飘着。
最后归于天道,成为天道的滋养,在很久很久之后,被孕育成一魂,或者一魄,重新成为这世间的飞禽走兽,妖鬼怨魔。
重新开始,未尝不是一种让人羡慕的结局,毕竟那意味着无限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