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降临,幽蓝色的天际浮着一弯如钩的纯白弦月。
千笙站在宫门前等着萧珩归来,小屁孩临走前命令她在宫门前迎接他。
宫学申时末下学,离承晖殿也就一盏茶的路程,如今已经酉时二刻,萧珩和全福还没有回来。
她不由地皱了下眉。
萧珩出现在承晖殿前的宫道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礼宫门的距离还有些远,他却一眼就望见了那道在夜色中明亮到耀眼的身影。
少女缓步朝他走来,手中提着一盏琉璃八角宫灯,温暖柔和的灯光似乎将世间所有阴霾驱散,晚风吹起她的裙角,一袭天水碧的宫装衬得她安静美好如一株不染尘埃的幽淡昙花。
他垂下眼眸,完全无视千笙的存在,自顾自地朝承晖殿内走去。
两道影子交错的瞬间,他的胳膊被拽住。
“殿下,可别告诉我你这般狼狈的模样是自己摔的。”
千笙绕到萧珩面前,仔细打量着长身玉立的小少年。
他的额角印着一大块淤青,脸颊上零星的散着几处擦伤,衣袍沾了不少尘土,领口还破了,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很明显,是跟人打架了。
萧珩平静的让人恐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口吻淡漠道:“摔的。”
说完,便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千笙了解萧珩的性子,他不想开口,谁也逼不了他,准确的说,有些事情他根本不在意,既然不在意,也不必为人所知。
她瞅着同样狼狈挂彩的全福,揉着眉心道:“我知道萧珩肯定给你下了禁令,但你若不说,我立刻让你滚出皇宫去。”
小太监出了宫基本没什么活路。
全福吓懵了,抖筛子一样开始坦白来龙去脉。
“今日下学,大殿下带着一群公子围住了三殿下肆意辱骂,后来还动手撕毁了三殿下的衣服,三殿下也不知怎么了,突然不再忍让,发了疯一样跟大殿下扭打在一起,对方人多势众,我们不是对手,这才受了伤狼狈而归。”
千笙有点惊讶。
她早就通过流空实时直播得知萧珩今日受了不少冷嘲热讽,但她心里有数,萧珩毕竟得了大徵帝关注,那些世家子和皇子顶多是说几句难听的话,绝不会傻到动手伤人。
越是自诩出身高贵的人,越是在意脸面,绝不会当众伤人,他们图一个好名声。
她只是没料到冷静自持的萧珩会因为一件衣服冲动行事。
“全福,你回去上药吧,早些休息,我来照顾殿下便好。”
全福还有些不放心,但还是乖乖走了。
流空贼兮兮道:“笙笙,气运子很在意你送给他的衣服呢,你开不开心?”
千笙眉梢抽搐:“你不是说穿梭时空消耗了太多灵力,要在我的识海里休眠吗?”
神出鬼没的,不像神兽,倒更像幽灵。
流空道:“这不是恢复了些,醒过来看看你任务进展到什么程度嘛。”
千笙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醒了,正好,给你安排个任务。”
流空气的要吐血:“不是吧,我刚醒来,你就使唤我,周扒皮啊!?”
千笙磨牙,云淡风轻地威胁道:“干还是不干……”
“必须干。”
流空回答地掷地有声。
要是不干,千笙肯定会尥蹶子,他还指望着她扳回世界线呢。
……
承晖殿内。
萧珩只着纯白里衣,正在给伤处擦药,那些人虽猖狂,但终究顾忌他的皇子身份,下手不重,他身上多是一些淤伤,不致命,就是难看些。
手中药瓶被夺去,背后触及不到的淤伤泛起一阵清润的凉意。
“你弄疼我了。”
他侧头看着正在给自己涂药的千笙,静静凝视她白皙的侧脸,对于男女大防,她从来不在意,对他动手动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也已习惯她的大胆。
千笙下手更狠了,声音里不知是生气更多还是无奈更多。
她哼了一声,冷冷道:“怎么不疼死你?”她顿了顿,斜睨着萧珩那张挂了彩却依旧帅的惨绝人寰的脸,皮笑肉不笑道:“谁准你痛也不喊一声?谁准你难过也不掉滴泪?谁准你硬撑着装坚强?”
女孩的发问急促如雨点。
萧珩一时有些发懵,他缓了缓神,唇畔衔了丝戏谑的意味,好整以暇道:“你心疼我?”
幸福值+3
幸福值:28
若是换做往常,幸福值上涨,千笙必然乐的开花,可她此刻只有满心的窝火,她冷笑道:“心疼你?我呸!”
她把萧珩掉了个个儿,粗暴地把他脸上、胸口上的伤涂好伤药,跳下床,指着他那张欠揍的脸道:“快点穿好衣服,吃完饭去复习功课,我会监督你的,敢偷懒懈怠,我打断你的腿。”
萧珩侧躺在床上,支着头饶有兴趣地凝视着千笙,淡淡道:“听你的。”
幸福值+32
千笙:“……”
狗屁的气运子!根本就是一个受虐狂。
……
萧珩勤勉,用过晚膳后短暂休息了片刻,便坐到了书案前。
千笙从不质疑萧珩作为气运子的好学与上进,说是监督,实际上是想了解一下大徵王朝的文化。
烛光澄黄而明亮,烧红的炭火将承晖殿暖的没有一丝寒意。
萧珩正在读一本策论,不时做着批注,神情认真且专注。
千笙坐在另一侧,细细翻阅着萧珩的书籍,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