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逼宫失败,附逆者族诛,墙头草们皆遭贬斥,朝堂民间血雨腥风狂掀。
经此一难,大徵帝气的直接中风半身不遂,除了躺在床上,再无法理事,国师温若尘携群臣请命宁王萧珩从速即位。
那一日,萧珩抱着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千笙回了梨棠院,近乎疯魔地把京城所有医者都抓了过来,温若尘和纳兰衍不休不眠地施救三日,下了最终诊断。
千笙的命保住了,但何时能醒来是个未知数。
国不可一日无主,硕果仅存的忠胆老臣们痛心疾首地死谏,试图唤醒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的君王,却都以失败告终。
幸而有温若尘和沈流渊主持大局,才不至于引发动乱。
逼宫事件落幕后的第七天。
沈流渊闯进了梨棠院,他一向端雅守礼,生平第一次动了手,完全不在乎他正在暴打的人是大徵未来的一国之君。
他揪着萧珩的衣领,恨恨道:“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过会保护她吗?如果不是你,她不会如此?你这般自暴自弃对得起她吗?”泪水潸然落下,他呜咽道:“她会心疼的。”
萧珩多日未曾更衣熟悉,形容憔悴狼狈,一双眼睛空洞的可怕。
沈流渊下手很重,他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后日,我必理政。”
声音又干又哑,异常难听。
再坚强的人,也总有被痛苦吞没的时候,可若心中执念不息,那便有了挣脱苦海的力量。
他侧头望着床上静静睡着的女子,眸光渐渐温柔坚定。
七日的沉沦溺毙,七日的舔舐伤口,已是极限,他不能辜负她。
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浓重的腐肉气味令人作呕,巨大的黑瓮中,一个脑袋歪斜地耷拉着,走近一看,赫然是早该被处死的景王萧瑾。
一身白衣的萧珩与周遭格格不入,干净圣洁的诡异。
萧瑾脸上布满了新旧叠加的刀痕,嘴角裂开形成一道巨大的豁口,他艰难地抬头望着萧珩,神情张狂又嘲讽。
“三弟,你的心上人若是看你这副恐怖的样子,会不会吓得立刻逃离你。”他顿了顿,扼腕道:“哦,我忘了,她永远都看不到了。”
萧珩削去了他的四肢,又用灵药吊着他的命,无非是想多折磨他些日子,反正这一辈子都会不死不休,他自然要多戳戳萧珩的痛脚。
萧珩笑意温柔:“她永远不会怕我,也永远不会离开我。”
萧瑾还不知道千笙近况,他大笑道:“她死了,是你害死她的。”他狠狠瞪着萧珩,说:“你早就该死!”
这天下本就该臣服于他脚下,是他们不该跟他争。
萧珩怆然。
她拉他出绝境深渊,他却累她陷无间死地。
如果他早早死在那个寒冷的秋夜,不与她相遇,她此刻定还快乐地活在这世上。
若能换她岁岁安,纵使生死不相见。
他盯着萧瑾冒着绿光的眼睛,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
“皇兄,臣弟定然保你长命百岁,你就好好看着臣弟是如何留名青史流芳百世的。”
月上中天。
萧珩将自己梳洗的干干净净,时隔多日,第一次碰触千笙,她那么的安静,仿佛是在做美梦,他紧紧抱着她,眼睛都不敢眨地凝视着她。
“千笙,你这个狠心的傻女人。”
那么怕疼、怕死的一个人,却为了他从百尺城墙上一跃而下……
她当时该下了多大的决心啊……
一夜无语直至天光大亮时。
萧珩起身,早朝的时间到了,他俯首轻吻千笙的额头,柔声嘱咐道:“我去上朝,乖乖在家等我。”
亲密的仿佛天下最恩爱的夫妻一般。
大徵帝彻底退出历史舞台后,萧珩却并未立刻即位,他以宁王的身份摄政,除了上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宁王府中。
大臣们劝谏无用,加上萧珩手段凌厉,渐渐也就不再提这回事了,反正国家有人治理政事有人操心。
这一年,大徵改年号为祈安。
祈求黎民安乐,一个寓意极好的年号。
但只有寥寥的知情人明白,这不过是一个男子最深沉最痛惜的爱意。
他想祈求的一直都是那一人的安乐。
初雪落下,京城的动乱彻底平息。
临窗安置的软榻上,清丽的女子安静地睡着,一袭狐裘簇拥着她,绒白的毛领衬得她面色越发晶莹。
萧珩坐在一旁,像是讲睡前故事那样给千笙说朝政大事。
“新擢选的臣子多出身寒门,科举再不会为世家大族所垄断,有才之人可尽情施展所学。”他微微停顿,抬手轻抚千笙的脸颊:“我还打算允许女子参加科考,设立女官制度,你要是参考,一定是状元,到时我一定封你做女相。”
千笙嘴角似乎勾起一抹弧度,看起来很向往的样子。
萧珩抿唇,不太高兴道:“但是一想到会有那么多男人盯着你,我就很生气,你是我的。”
“外面下初雪了,很美。”
……
“西山的红梅盛开时,我陪你一起去赏花。”
……
“睡够了,就醒过来吧。”
……
絮絮碎语最终化为一声悠长叹息。
“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
寒来暑往,两度春秋。
又是一年梨花如雪时。
身体如灌了铅一样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