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雪纷扬飘落,庭院中尽染莹白冰霜。
转眼,时光翩然而过,疫病情况已经大为好转,隔离所内最初的恐慌消失不再,南岳百姓与随行的北昭护卫相处的极为融洽,安乐的宛如一处远离尘世的净土。
千笙捧着一笸箩烤红薯欢欢喜喜地走进屋内,兴冲冲道:“阿离,百姓们送来的烤红薯,快来一起吃。”
君非离放下手中的案卷,拉着千笙走到暖炉前,笑了笑道:“你现在倒是和百姓们处的很好啊。”
千笙骄傲道:“谁让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
君非离刮了下千笙的鼻头,宠溺道:“我的笙笙就该被全天下人爱戴。”
千笙当仁不让地接受了君非离的夸赞。
两人这些时日净忙着照顾百姓了,连说会儿话的功夫都没有,好不容易百姓们的病情大为缓解,有了难得的独处时间,自然是要腻腻歪歪。
君非离一边剥烤红薯一边静静道:“再有一个月,百姓们便能痊愈了吧。”
千笙歪着脑袋,眼睛灵动地轻轻眨着,眸子深处流光飞舞似盛满了无尽星华,轻笑道:“我可是妙手回春的神医,用不着一个月,至多二十日。”
君非离把剥好的红薯送到千笙嘴边,面容温雅,看不出丝毫的异样,只是眸中隐约闪过一丝浮影。
“那就好。”
千笙低头咬了一口烤红薯橙黄的肉瓤,握住君非离的手,摇头晃脑道:“你放心,我的身体真的无碍。”
她知道,他在担心她的心疾。
如果不是她太过坚决,咬死了要先治疗百姓的疫病,再去解决她的心疾,他早就把她扛回草庐了。
哦,她的心疾若要治愈还需要草庐寒泉的辅助。
君非离叹息:“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总是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在这件事情上,千笙自知理亏,不好意思反驳,但君非离的唠叨实在磨人,目光一闪,瞥到桌案上展开的文书,她开始转移话题。
“和盟文书这么快就送到了。”
身处隔离所这段时日,君非离除了要帮忙照顾病患,还得盯着两国和盟的事情,虽有穿云在外与南岳众臣斡旋,但有些事情还得他亲自拍板。
他淡淡道:“只要盖上玺印,这和盟便成了。”
千笙一手拿着烤红薯,一手捏着和盟文书,细细阅览着上面的内容,咋舌道:“阿离,你可真黑心,一下子就要了南岳国库六成的公帑。”
君非离淡笑:“放心,南岳国库剩余的四成公帑足够夜千绝改善民生了。”
千笙朝君非离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国库空虚,夜千绝自然无法向北昭发兵,此举至少能保两国五十年无战祸。”她微微扬眉,没好气道:“毕竟夜千绝是个王八蛋,撕毁和盟这种事情他干得出来,多防着点他没错。”
两国缔结和盟必要举办个隆重的仪式昭告天下。
千笙觉得既然要办仪式,那就一定得办的惊天地动鬼神,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果断选了个良辰吉日,君非离自然无所不应,夜千绝再不甘心也得从命。
大雪停歇后的夜晚格外宁静。
千笙依偎在君非离怀里,看起来像是在熟睡,实际上清醒的很,她等得有些不耐烦。
“流空,此刻到底来不来!?”
流空回答道:“马上就来。”
千笙在心里吐槽刺客不专业,杀人这种事情还磨磨蹭蹭的。
原世界线中,天阙城的这场瘟疫跟她和君非离没有半分钱关系,可现在世界线发生了小小的偏移,自然也会有连锁反应发生。
比如,北昭的某些人想借机刺杀君非离,并把一切栽赃到南岳头上,以此挑起两国战火并从中谋利。
艰难熬到丑时,千笙终于有点撑不住,眼皮重的再也抬不起来。
没办法,在君非离的严格监督下,她的作息无比规律,那种接连熬几个大夜还精神奕奕的状态早就是八百年前的过往了。
风声忽然一厉,隐约中,涔涔寒光射过绉纱屏风。
她心头一惊。
君非离霍然睁开眼,双指并拢捏住了径直刺过来的长剑,身形如游龙般流动,仿佛只是轻轻挥了挥衣袖,刺客便被打飞到墙角,趴在地上大口地吐着血。
动静太大,惊动了隔壁房间的烈风,烈风带着一群暗卫冲了进来。
刺客扯着脖子大喊:“君非离,我今日未能替南岳铲除你这个北昭狗贼,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就要咬破齿间毒囊自尽。
烈风眼疾手快直接把刺客的一口牙全给打掉了。
君非离淡淡吩咐烈风将刺客关押好,并且严令外传此事。
千笙睁开眼,打着哈欠道:“如此拙劣的栽赃,这刺客不会是个傻子吧?”
君非离露出略微讶异的表情,抬手将千笙塞回被子里,低声道:“我明明点了你的聋穴,所以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千笙滚到君非离怀里,拍拍他的胸口,淡定道:“也没什么,就是以防这种情况的发生,我特意把自己穴位移了下位。”
君非离也不问原因,拍着千笙的后背哄她睡觉,轻轻说:“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千笙眸光明明灭灭的,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睡得晚,起得自然也晚。
再睁眼时,日上三竿。
午膳摆了满满一桌。
千笙不动筷子,抬眸望着对面的波澜不惊跟个没事人一般的君非离,心头火气噌的一下窜了起来,当即决定振一振妻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