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个剔透无垢的凉冷梦境。
裴隽望着渐渐清晰的纤丽身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似乎是落荒而逃。
“别靠近我。”
千笙大步追上去,从背后紧紧抱住裴隽,一字一顿道:“你连触碰我一下都觉得厌恶吗?你对其他人不是这样的。”
裴隽推开千笙,连连后退,俊逸的容颜上满是惶恐与自卑,他像个失措的孩子那般抱膝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捂着脸,语调支离道:“我配不上你。”
千笙张开手臂环抱着裴隽,郑重道:“这世上只有你配得上我。”
他过去到底是遭遇了什么啊!?
裴隽抬头望着千笙,深邃的眸子黯淡无光,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僵滞,他突然笑了一下,慢慢说:“你是这世上最纯洁最温柔的女孩,别让我弄脏了你。”
身子如陷入漩涡,骤然卷进无垠黑洞中。
千笙惊醒,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素白的冰丝睡衣上瞬间绽开了一朵朱色梅花。
“不行,我得问个清楚。”
流空焦急道:“笙笙,你被裴隽强行推出梦境受了反噬,再乱来,真的会被天道大人劈成渣的。”
千笙怒吼:“流空,裴隽的过去你查出个所以然来了吗?”
“查出来了。”
流空瑟瑟发抖地把一切说了出来。
千笙咬牙:“狗天道,我非灭了你不可。”
裴父年轻时风流倜傥,引得不少姑娘暗许芳心,可他却对裴母忠贞不二,其中一个狂热私生饭因爱生恨,便绑架了五岁的裴隽,年幼的裴隽整整被折磨了七天,救出来的时候几近丧命,更可恨的是,那个疯女人竟然对裴隽下了药意图行不轨之事,裴隽幸运地躲过了一劫,但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从此觉得自己肮脏污秽。
流空劝慰道:“裴隽对你如此抵触,说明他心里是有你的,就是自卑觉得配不上你。”
千笙浸在夜色中,双手抱腿,脸半埋在膝间,声音闷闷道:“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本来还想着直球进攻,看来现在只能走温柔治愈路线了。
雨季过去,尽是晴阳高照的日子,天气虽好,但毕竟步入初秋,风中略带了几分寒意。
经过半月的治疗,裴隽的病情明显好转,至少左腿已经有所知觉,结束针灸后,程询推着他往卧房走,途径庭院时,那抹清丽身影瞬间攫走了他全部的视线。
千笙走到裴隽身前,隔着一段令他最放松的距离,不由分说地将护膝塞进了裴隽的手里,命令道:“给你做的护膝,以后天天戴着。”
裴隽老老实实地收下,千笙手段频出,他无法拒绝,也不愿拒绝。
“谢谢。”
千笙眸光流转,似乎有些为难,想了想道:“我昨天不小心把你的衬衫沾上了染料,弄了半天也没清理干净,我帮你想重新做一件,需要给你量个尺寸。”
裴隽怔住。
一件衬衫而已,他并不在意,可看着千笙水色潋滟的愧疚双眸,他终究是没能狠下心。
“我在房间里等你。”
千笙心里乐的开花,面上却不动声色。
“我去取尺子。”
流空喜滋滋道:“笙笙,不枉你这些天给裴隽又是做香囊又是缝护膝,他终于熟悉了你的气息,肯与你触碰了。”
千笙斗志昂扬道:“所以啊,要趁热打铁。”
……
庭院中,风声潇潇。
程询一把夺过裴隽手中的呼吸,高举在头顶迎着阳光仔细打量,啧啧称奇道:“叶小姐做的护膝可真好看,我虽然不懂布料,但上手一摸就知道这对护膝戴着一定舒服又保暖。”
裴隽声音微凉:“还给我。”
程询诚惶诚恐地将护膝捧到裴隽手中,艳羡地望着裴隽,愤慨道:“这么好的女孩怎么就喜欢上你了呢!?”
裴隽靠坐在轮椅上,清逸的面容映在午后和煦的秋阳中,轮廓愈加温柔和顺,他小心地捧着手中的护膝,仿佛在凝视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珍惜。
绣着梅花绣眼图的月白护膝镶着柔软毛料,触手生温,柔软轻巧,边缘处用精巧的针法缝得圆润平滑,可见制作者十分用心。
他喃喃道:“是啊,她这么好的女孩怎么喜欢上我了呢……”
不怕他这满身污秽玷染了她吗?
屋内,日影斑驳。
裴隽坐在轮椅上,千笙正在为他量尺寸,他没说话,只是静静望着认真忙碌的她。
她的手很好看,白皙纤细,指甲修剪的圆润光泽,透着淡淡的肉粉色,为他量身的动作熟稔又优雅,量尺在她手中仿佛化作了柔软的纱练十分熨帖。
“你给很多人量过尺寸吗?”
千笙没有抬头看裴隽,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微微笑了一下,语调中含了几分逗弄的意味。
“是啊。”
裴隽眸光忽的一暗,恍然间听到千笙清越的嗓音。
“可你是第一个我亲自量体裁衣的男人。”
他愕然垂头,唇瓣撞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心头似被重锤击中激荡无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千笙顿在原地,抿唇轻笑,说:“我也不是故意的。”
真是个美丽的意外,她起身,他低头,恰到好处地有了肌肤接触。
初秋的天气凉爽适宜,裴隽却觉得体温在一点点升高,浑身发热,连呼吸也急促起来,尤其是唇瓣,像是泡在沸水中一般,烫的发疼。
很奇怪,相比之前的强烈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