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午后,阳光最是明烈,照进落地窗,洒下一地斑驳光影。
身后,传来门扉的闭合声。
千笙回眸,清瘦挺拔的男人立在光影的交界处,皎若明月,静若川泽,他轻轻笑着,温柔、干净、纯粹,像是不染凡尘独立浊世的翩翩少年。
她走到他身前,为他抚平衬衫上的细痕褶皱,似乎是在低低叹息,喃喃道:“你瘦了好多。”
花滑运动员对体重要求极高,他之前就已经十分瘦削,如今更是没有几两肉,细薄的仿佛只剩一层骨架。
故意做大的衬衫尺寸,是希望与他相处的久一点、再久一点的小小私心。
裴隽眸光斑驳,乍然拥千笙入怀,下巴抵在她肩头,哑声问:“笙笙,你心疼我?”
千笙默然,一动不动地任由裴隽搂着,他的怀抱永远如此温暖,能够消弭世间一切噩梦。
这个拥抱,他让她等了好久。
怒意上头,怨愤难平。
“最近太偷懒,眼力都下降了,我之前可从来没在尺寸上出过错。”她推开他,摸着下巴,懊丧道:“脱下来,我给你改一改尺寸。”
裴隽眉眼低垂,眸底氤氲着一圈水光,他抓着千笙的一角衣袖,语调温柔道:“不必改了,这样就很好。”
别再为他辛苦劳累,他舍不得,也不值得。
千笙伸手去扒裴隽的衬衫,毫无商量余地的开口道:“不行。”
要是不改衣,他与她就没了光明正大冠冕堂皇见面的理由。
这绝对不行!
裴隽一把握住千笙解他衣扣的手,似乎十分害怕她看到自己的身体,眸中仿佛有恐慌一闪而过,霎时回复平静与温和。
“我自己来。”
千笙眸光一紧,敏锐地察觉到裴隽的抗拒并不是因为害羞,她猛然贴到他身上,紧密地胶着在一起,手顺势探进衬衫内。
指腹触到轻微的凸起,似乎是一道弥合许久的伤疤。
想要更加深入时,她被推压到微凉的墙壁上,双手交叠扣在头顶。
“为什么不让我摸?”
裴隽凝视着千笙,认真回答道:“因为没有名分。”
“……”
千笙气结。
真是个无懈可击的拖延理由。
僵持时,有人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
程询呆在原地,瞠目道:“不是吧,玩这么大?”
说完,快速抽身退出,将门紧紧阖上。
千笙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
她深吸一口气,朝门外喊道:“进来。”
程询显然找裴隽有急事。
裴隽松开千笙,与她一同坐在了沙发上,她往外挪,他也跟着挪,像块牛皮糖一样粘着她,见她无奈妥协,才傻兮兮地笑开。
程询走进办公室,看着傻笑的裴隽,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尖骂道:“你还想不想滑冰了!?居然不去复健!?”
使苦肉计也得有个限度啊!
千笙侧头望着裴隽,声色严厉:“为什么不去复健?”
裴隽垂着头,低低道:“我害怕。”
千笙满头黑线,咬牙道:“复健有什么可怕的?”
裴隽像个倔强的孩子那般执拗地说:“就是害怕。”他抬眸紧盯着千笙,眨眨眼道:“笙笙陪着我,我就不怕了。”
程询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他没老花眼吧!?裴隽居然在撒娇卖萌,为了追妻,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千笙无情道:“随你。”
裴隽淡淡道:“好。”
程询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气的快要升天,他飞扑到千笙身边,挤出两滴豆大的眼泪,哀嚎道:“叶小姐,你就发发善心陪阿隽去复健吧!他要是为了你一辈子当瘸子,你忍心吗?”
“他糟践自己的身体,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扣着他不让他去复健。”千笙嘴角抽搐,冷笑道:“我不吃道德绑架这一套。”
程询哭得撼天动地:“叶小姐,阿隽还得为国争光,你就当是为国家做贡献吧。”
千笙被程询的哭喊震得耳膜生疼,她一把将噪音来源推开老远,咬牙切齿道:“行,为了国家,我陪他去复健。”
程询瞬间变脸,笑的无比谄媚:“就知道叶小姐最爱国了。”
千笙顺势提条件:“可我也不能白陪裴隽去复健,我最近新创立了一个考斯滕品牌,他得试穿我设计制作的考斯滕并提出修改意见。”
如此一来,她就能与他天天腻歪在一起了……
她真是太机智了!
裴隽毫不犹豫道:“乐意之至。”
千笙扫了兴高采烈的裴隽一眼,头疼道:“还愣着干什么!?穿衣服,去复健。”
……
康复室。
裴隽穿着宽松的病号服扶着平衡杆朝前迈步,神情淡然自如,除了走得慢些,似乎与平常人一般,没有任何异样,望向千笙时还会投去温柔的微笑。
一旁的座位上。
程询咂舌:“明明疼的要死,却偏偏要死撑着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千笙一记上勾拳打在程询左眼眶上,凉凉道:“再说裴隽的坏话,我打得你半身不遂。”
程询捂着痛热的左眼倒吸了一口冷气,嘶嘶哈哈道:“叶小姐,阿隽要是知道你这么护着他,他肯定立刻健步如飞地朝你奔过来。”
千笙没心情搭理程询,全神贯注地盯着裴隽。
康复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