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平等地扫射了三个人。
方才被强势攻击的贾家父子此刻闻言,脸色愈发青一阵白一阵,可说话的人是程愿,即便气得七窍生烟,还是只能隐忍不发,最多愤然地撇开了脸。
而程愿这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免除了足足一万的欠款,说明他本身其实是并不把这点钱放在眼里的,可他偏偏就要追偿,摆明了也是故意要和李常非过不去。
李常非顿时分外眼红,带着怒意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程、愿!”
程愿却恍若未闻,只对刘律师说:“刘律师,接下来的事麻烦您了。”
刘律师点点头:“放心吧程先生。”
应完,程愿便不再停留,转身准备上楼。
大厅的安保察言观色,也立刻眼力见儿极强地就把李常非往外架着走,并且心中也明白,之后是不能再让这人靠近大楼了。
李常非极力挣扎,目眦欲裂地瞪着程愿离开的背影,周身浮现出浓浓的不甘心。
刘律师注意到他的神色,正色提醒了一句:“李先生,接下来的事请您尽力配合,也不要再来骚扰或跟踪我的当事人,如果有威胁到我当事人人身安全的事情发生,我们将会拿起法律武器……”
随着电梯抵达,那些声音都渐渐远了,先前的嘈杂重归平静,竟蓦然有种恍如隔日的感觉。
程愿和马云山一起上了电梯,并没有等待贾秀成父子二人一起的意思。
很快四下便没了其他人,贾秀成蹙紧了眉质问贾银落:“到底是什么情况闹成这样!”
突然被辱骂了一通、眼下正一肚子气的贾银落不耐烦地回:“我怎么知道?!”
刚才他们虽然好像大致说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可贾银落正是气头上,脑子不怎么灵光,还没捋得很清楚。
而贾秀成午饭都还没吃,听他这违逆的语气,脸色也越发板硬了起来。
贾银落此刻却没心思注意他爹,只怒气冲冲地走到一边,给项敬发消息说让他查下李常非和程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项敬之前查程愿,怎么也查不到一丁半点的信息,他们便猜到估计是有人在挡着,但具体是程愿自己找的人还是别的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好在这次项敬从李常非入手,很快就得知了一些从前他们所不知道的底细。
再结合方才的话,贾银落总算是弄清楚了前因后果。
原来李常非是程愿养过的白眼狼啊?而这白眼狼之前一直在绕着自己打转?
真有意思。
意识到这一点,贾银落心里的火气顿时消散了一点。
若是从前,他对李常非这种疯子是理都不理的,可李常非今天竟然为了程愿对他恶言相向。
不管什么理由、为了谁都可以,就是不能为了程愿。
不过现在看来,程愿心里的气估计也不比他少。
看看李常非送程愿的那都是哪里捡来的什么
破烂笔?而他之前送自己的东西虽然也不怎么样,但好歹还是花了不少钱的,花的还是程愿的钱。
念及此,贾银落心中平衡不少,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显得有些阴恻恻的笑容。
反正,程愿就是比不上他。
而贾秀成此刻已经不知道去了哪儿,贾银落懒得管那老东西,再度高高昂起了刚刚一时被骂得低下的脖颈,起身上了楼。
楼上程愿确实如他和许时悬所说的,和马云山一起去吃了个午饭,只不过他没什么胃口,没吃多少。
回到办公室,程愿发现贾银落带来的那个饭盒还在茶几上搁着。
程愿凝眉看着那饭盒,突然觉得十分不顺眼,顿时连让那父子俩在他面前装模作样的机会都不太想给了。
其实他回燕城不过十天有余,可这十来天发生的事,却感觉比他过往几年都多。
虽说也是有程愿觉得时间紧迫、尽力搅弄的原因在,但现在程愿却忽然连见都不想再见到他们。
看来还是得找个由头,先把贾秀成弄出蓝成再说。
程愿坐在宽大的转椅中,目光看着落地窗外的高楼和缝隙中的阳光,默默思索了起来。
上次查账之前,程愿其实还没有赶尽杀绝的想法,毕竟蓝成说到底也有贾秀成一份。
可我不犯人人非犯我,贾秀成的野心亦不止于此,在那本不翼而飞的账目中,贾秀成的所作所为恐怕相当精彩。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余地可留了。
而程愿如今虽然相对控股,但也并非事事都能为所欲为。
就贾秀成的事他也曾和马云山以及聘请的职业经理团队商量过,只不过得出的结论是,贾秀成如今是除他之外的最大股东,即便他可以罢免贾秀成在公司的职务,却不可能免除他的股东资格。
至于罢免职务这一点之所以没立刻进行,则是因为他在蓝成日久,如今羽翼虽已被剪除殆尽,可他本人手里却也握着不少蓝成的业务资源。
其中包括蓝成连锁中高端品牌产线下所有国外进口的货物来源,让贾秀成走很简单,但他也绝不可能轻易交出合作渠道。
依他从前大言不惭地说,合作方梁家可不是谁都能搭上的,对方只认他贾秀成一个人。
所以如果贸然动作,贾秀成破罐子破摔,对蓝成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而燕城又是个龙潭虎穴,蓝成稍一动荡,说不定就要被其他虎视眈眈的企业趁虚而入了。
程愿暂时还没有让蓝成跟着一起鱼死网破的想法。
贾秀成估计也是知道这点,所以才能继续在他面前虚与委蛇,以待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