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觅雪说出这句话后,杜光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下意识攥握了一下。
他笑了一下:“姜小姐为什么会这么说?我的抑郁症可是有医院开的证明的。”
姜觅雪道:“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的问题是抑郁症造成的,现在应该做的是站起来大骂我是不是有病。”
而不是还企图找补和证明。
杜光蓦地沉默下去。
姜觅雪问:“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
杜光的办公室内是极简装修风格,具体有多简,大概就是翻遍他整间办公室和里面的休息室都没能找出第二把可用的椅子的程度。
最后还是他又满头大汗地出去,找旁边办公室借了一把椅子搬进来,才有了姜觅雪可坐的位置。
孟际舟没有留在办公室里,找了个作为股东要视察一下公司情况的理由便出去了。
等门把手咔哒一关,整个空间里就剩下杜光和姜觅雪两个人。
姜觅雪坐在杜光的对面,面色平静地注视他的脸。
——其实和每一个心理医生谈话的时候,大家基本都是这么个一对一注目礼的独处模式,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姜觅雪面前,杜光感到了一种诡异的、如芒在背的感觉。
这种感觉着实微妙,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和心理医生谈话的时候,能感觉到对面是想要让他主动敞开心扉。
而和姜觅雪这样对坐,他觉得如果自己不敞开心扉的话,对方应该会主动找工具,把他的心扉给直接撬开。
姜觅雪问:“杜总有什么主动想说的吗?”
杜光:“……”
这种奇怪的感觉更强烈了啊喂!
他沉默了片刻后才道:“实话说,我也不知道能和姜小姐说什么。”
“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质疑我的抑郁症,我前面说的都是实话——老孟是我在米国留学的时候就认识的朋友,暗光科技的创立也离不开他给的资金支持,有他在,我也不可能撒谎。”
说着杜光还有去翻找抽屉的动作:“我的诊断证明也可以给你看——”
姜觅雪制止了杜光的动作:“抱歉杜总,可能是我刚刚表达的方式不太合适。”
“我关注的重点其实并不在你是否患有抑郁症上——那是专业的医学领域,我并没有资格代替专业的医生为你做出诊断。”
“我真正想关注的,是事件的本身。”
杜光表情有点迷惑,并不明白姜觅雪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觅雪手指轻敲桌面道:“如果你不知道从何说起的话,那不如就来聊聊暗光科技吧——你是怎么创立它的?”
“能年纪轻轻就创下这么一份产业,杜总的人生也应当说得上是传奇了。”
杜光脸上露出苦笑:“姜小姐这话对我来说实在是谬赞了。”
不过姜觅雪的提醒也的确是一个启发话题的引子
,提到暗光科技,杜光脸上之前那种拘谨的神色都扫去不少:“说起来暗光科技的创立也没有外界传得那么神乎其神,只是当时我刚博士毕业准备回国,身边又恰巧有那么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对于信息技术、人工智能这一块儿都挺感兴趣的。”
“恰好我又认识老孟这么一个有钱朋友,他愿意提供资金和管理方面的支持,所以我们这么一个草台班子,在当时也竟然这么拉拉杂杂地搭起来了。”
“说实话,当时大家都很年轻,也都才从象牙塔里出来不久,也没有什么管理企业的经验,有的只是一股冲劲和改变世界上的热情——当时VR眼镜才刚刚被推出,相关技术都握在米国人的手里。”
“我们觉得不服气,想着为什么米国有而我们华国不能有,几个人凑在一起埋头干了快一年,竟然真的拿出来了很像样的成果。”
“LightVR正式投产的那天,不夸张地说,我们大家都哭了——哦,老孟那个除了拍戏以外任何时候都情绪镇定、感情不外显的家伙除外。”
“而VR眼镜的项目成功以后,我们也没有满足于此——当时机器学习的技术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人工智能成为国内外计算机科学界的新热词。”
“还是做LightVR时的那股拼劲,我们决定转战AI这个方向。”
“不过在AI领域,我们当时可以算是彻头彻尾的新手,大家一起通宵啃书和相关的外文资料,一趟趟地往国外跑去参加相关的学术峰会,一遍遍地试验、调试我们的模型。”
“老孟不懂技术这块,但他也用孟家的影响力,帮我们拿到了国内几家大型医疗方面机构的数据,让我们更快地训练出了模型。也是这样,我们才能把转方向的第一仗给打得那么漂亮。”
“两年时间,暗光的两个项目都大获成功。当时的我们有多意气风发,应该不用我多说,也是在接二连二成功的背景下,我们才许下了要研发出真正的无人驾驶汽车的豪言壮语。”
“但可能也是当时我们太年少轻狂了吧……”
杜光的脸上浮现出苦笑:“现在的情况你应该也在新闻上看过了。”
“二年前我们说要推出的新系统迟迟没有能落地,外界质疑不断,除了老孟这边以外,别的投资者都或多或少地表示过在考虑撤回或者减少投资的意思。”
姜觅雪点点头:“了解。”
她的表情和最开始向杜光提问的时候一样平静,并不像一般心理医生听到这里时总会露出的同情一类的神色,也没有那句杜光已经听得有点烦了的“哦,我很抱歉”。
这样并没有流露出太多共情的反应,反而让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