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正常的。
说了谎,巫澄心虚,僵硬到极致。
但男人依旧没有追问,巫澄感觉到他的手又放在自己脑袋上,轻轻摸了摸。带着满满安抚意味。
男人不觉得自己认识这些字很奇怪。
要么对此一无所知,要么就是他也认识。
纸是从他双亲房间拿出来的,而男人房间也有很多书,他对此一无所知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就是……他也能看懂这些字。
巫澄脑子乱乱的,察觉到男人出去,就呆坐在床上傻看着纸上的文字。
看着看着,又撇撇嘴,掉了几滴眼泪。
自己未及冠就去世,父皇很难过,给自己取字为“澄”,他们挑了离宫城很近的地方埋葬自己,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都一同埋入地底陪伴自己。墓志是母后题的,字却是太傅的字体。
巫澄看着都能想到自己死后她们的难过,想到父皇母后寻找自己陵墓安葬之地、母后怎么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都收拾出来,母后怎么亲自提笔给自己写墓志,太傅又是怎么一笔一划临了墓志给工匠篆刻。
现在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他们应该也已经不在了。
可自己好像山间砍柴的烂柯人,再睁开眼,已是千百年后,再没有自己认识的人了。
对着墓志伤心时,男人又回来。
巫澄仰起头。
男人递过来一杯水,还散着热气,腾腾扑在巫澄脸上,蒸得眼睛舒服不少。
也不是完全没有认识的人。
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吗?
把纸放在一边,接过水杯抿了两口热水,哭到嘶哑的嗓子被热水滋润,舒服了不少。
巫澄把水全部喝光。
男人把水杯接过去,顺手递过来一颗奶片,抵住巫澄嘴唇。
巫澄下意识张嘴含住,感觉到奶香味在嘴里散开。
和上次那个甜甜的糖不一样,不是很甜,但奶味更浓。
他微微一愣,看男人拿着杯子,对他晃晃,露出询问的眼神。
巫澄摇头。
男人就拿着杯子出去。
巫澄接着低头看纸。
情绪被热水打断,嘴里的糖果满是浓郁奶香,他自然想到给自己这些的男人,倒也不是那么绝望了。
巫澄只是愣愣出神。
但也没有多久。
男人又过来,跪坐在床上,招呼巫澄看过来。
等巫澄刚一仰头,热毛巾啪叽盖在他脸上。
厚实毛巾沾了水更显厚重,刚刚好的温度,蒸腾着按摩少年脸颊。巫澄闭上眼,感觉到男人一手扶住自己后脑勺,一手按住毛巾,轻轻给自己擦脸。
眼泪原本干在脸上,紧绷着很不舒服,现在被热毛巾蒸湿,很轻易被擦去。
毛巾拿开,少年的脸被热毛巾蒸成粉色,眼皮肿得像剥了皮的荔枝,滚圆又水润多汁,底下一双眼睛荔枝核一样,乌黑水亮,软绵绵的看着自己。
宋泊简没忍住,伸手剐蹭了下这颗软甜多汁的小荔枝。
嫩嫩表皮颤抖一下,热乎乎湿漉漉的贴着他的指节,好像再用力一点就会破开似的。
少年可能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受惊似的,忍不住眨眼,睫毛上下纷飞。
宋泊简松了手,示意他躺下,从抽屉里翻出眼罩,给少年戴上。
眼前被罩子遮住,微微泛凉,刚刚哭了太久,眼睛酸疼热涨,却被这个刚好的凉意击退。
所有不适都被男人熨帖的舒缓,巫澄渐渐平静下去,手指也渐渐松开,刚刚一直拿着的那页纸轻飘飘落在床上。
宋泊简低头仔细看了一眼。
确实是鸦岭镇那座古墓的墓志铭。
那座墓是父母毕业后第一个从头跟到尾的大型项目,那座墓很大,里面的东西也多,发掘工作持续了十几年。
自己也在那里出生,自己出生后母亲就没再去鸦岭镇了,而是留在A市进行研究修复工作。
耳濡目染之下,宋泊简对那座墓也非常熟悉。
自己安抚巫澄的这段时间,奶奶已经把父母房间的书放在书架上了。
宋泊简在其中一个格子前站好,随手拿起本日志。
那是一座规模宏大的亚字形大墓,根据墓志铭可以得知墓主人叫幼清,所以那座墓的官方名称叫“南初幼清墓”。幼清身份尊贵,母亲是皇后,舅舅是大将军,从小就非常聪明非常受宠。但身体不好,没有及冠就去世了。去世后,皇帝皇后非常舍不得这个小儿子,不仅陪葬了大量珍宝,还把他的墓地放置在宫城外不远、站在皇宫就能看到的地方。
南初是一千多年前的一个国家,诸侯分裂割据杀伐不断,因为年代久远又过于动荡,史书资料留存下来太少,一开始历史学家对这个时代了解都不多,对南初国更是知之甚少。
直到鸦岭镇这座墓横空出世。乱世征战,陪葬品没什么金银,大多都是在当时没什么价值但死者很喜欢的礼器、书画,偏偏就是这些在当时不值钱没价值的东西,过了一千年后,成为大家了解那个时代生活习俗的重要资料。
宋泊简认真回想这座墓的所有信息。
除了这座墓是在鸦岭镇,巫澄从小长大的地方外,找不到任何能让巫澄情绪激动的地方。
可当时在金沙县医院被李翠枝巫守财堵着的时候,巫澄情绪都没有那么激动。
宋泊简又低头看一遍这个墓志铭。
墓主人叫幼清,未及冠就去世了。
但他去世后,他的父亲给他取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