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他们在一起吃,为什么葛姨和先生会相安无事地坐在同一张桌旁,舒白秋没有问。
他也已经不去想了。
就依照先生说的理由……当是见家长好了。
舒白秋安静稳妥地吃完了这顿晚餐。
饭后,服务生又送来了甜点。
金池酒楼的糖水也很好喝,还有人专程会来单独打包。
今晚端上来的几份糖水,也都是金池的招牌。
四果汤,玫瑰红糖凉虾,还有鲜奶米布。
舒白秋在给阿姨盛玫瑰红糖凉虾的时候,葛虹也舀了一小碗鲜奶米布,放到了他面前。
“我记得小宝第一次来,就喜欢吃这里的米布。()”
葛虹叹道。
好早了,那时你才四岁。?()_[(()”
鲜奶米布是糯叽叽的口感,和麻薯很像,奶味和米香都很浓,很适合给小孩子吃。
对舒白秋来说,也正是他熟悉的,幼时吃到大的口味。
“你才……这么小。”葛虹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小舒白秋四岁的身高。
那时他还是个小团子,人见人爱,冰雪漂亮。
“已经十五年了吧?”葛虹又道,“我记得那时,金池也才刚开业不久。”
舒白秋弯了下唇,很浅地笑了笑:“应该是。”
他的四岁,正是十五年前。
少年又给傅斯岸盛了一碗四果汤,旋即自己坐下来,舀了一勺米布,低头慢慢吃。
他安静地,没有说话,葛虹却又道。
“我们在金池也算吃了十多年,一直到,二年前。”
听到这个时间点,舒白秋的身形却是倏然一顿。
他拿着汤匙的手臂都微晃了一下。
但舒白秋手中的东西并没有洒。几乎在同一瞬间,他单薄削瘦的手肘已经被身侧伸来的手掌稳稳托住。
过了两秒,舒白秋才意识到。
是先生的手,托稳了他。
坐在舒白秋另一侧的傅斯岸一直在关注着他。
舒白秋自己却似乎已经有些迟钝。
慢了足足一拍,他才轻声向人致意。
“谢谢……”
而另一侧,葛虹的话还没有停。
“二年前,如果不是我在金陵出差,也不会错过那次聚餐。”
与傅斯岸相反,葛虹却好像没有
() 察觉到舒白秋的状态一样。
她仍在继续讲着当年的事。
“那天你爸妈和几个朋友都在,也是在金池聚的餐,他们还跟我开了视频。”
“可能那天,如果我和青霄在视频里多聊一会儿L就好了。”
青霄是舒白秋妈妈的名字。
葛虹说:“那天中午吃完饭,青霄和沐之就开车回去了。下午天气突变,才诱发了那一场山体滑坡……”
“……下午?”
舒白秋忽然开了口。
少年一向安静礼貌,极少有没等人把话说完的状况。
但这时,舒白秋却几乎是突兀地打断了葛虹的话。
少年非常茫然:“不是深夜吗?”
“深夜?”葛虹听得也顿了顿。
但她的语气非常肯定:“那场山体滑坡,发生的时间就是下午四点十分。”
“小宝记得是深夜吗?”葛虹说,“可能是因为山道上,林木遮挡比较多,再加上那天天气不好,阴雨雷暴,天黑得也早。所以——”
所以小秋才有了误解。
但舒白秋蹙眉,神情却愈发不解:“不是的。”
他摇头:“不是误会,那天是我半夜生病,爸妈连夜送我出来看病,才出了事。”
“小宝,”葛虹却轻声叫他,看着他,说,“小宝,你半夜生病,是山体滑坡两天前的事。”
“……?”舒白秋的面色愈发迷茫。
“二年前,十二月七号,凌晨,你生了病。”
葛虹轻声低言。
“县城里的设备无法排除风险,所以你爸爸妈妈开车带着你来了明城。”
“明城的检查确认你没事,两天后,十二月九号,金池酒楼有一场聚餐。因为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因此在聚餐之后,爸爸妈妈就开车载你回去了。”
“是不是你生病,不太舒服,所以有些记混了?”
葛虹看着舒白秋,说。
“那场山体滑坡,不是发生在你看病的那天,而是在你们返程回去的路上。”
“……?”
舒白秋眉心微蹙,仍有怔然。
他自己可能并没有察觉,但少年的脸色苍白一眼可见。
他的唇畔和面颊都没有任何血色,从刚刚提到这个话题开始,就仿佛有着方寸间的极寒,单独笼在了舒白秋的周身。
葛虹看着他,看着少年白纸一般脆弱透光的面容,几乎再压不住喉间的哽涩。
但她艰涩地吞咽了一下,用掌根按住微颤的膝盖,仍是克制着自己,维系了毫无异状的如常面色。
“确实是十二月九号。”
葛虹还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一个聊天界面。
屏幕上,满屏是己方发出的绿色对话框,葛虹从聊天记录的时间线上点进去,才点到了二年前的对话部分。
“你看。”
她示意给舒白秋看。
“这是九号那天,我和青霄的视频信息。”()
十多分钟的视频时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