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底,秦国兵马便已经进攻了燕国。秦国丞相王猛率军攻下了洛阳和荥阳。而在此之前,桓温便和手下的谋士将领们对此进行了一番研究,便得出了精准的预测。
在得知燕国内部自毁长城,将打败自己的功臣慕容垂逼得投靠秦国之后,桓温便断定,苻坚和王猛必定要对燕国用兵,有吞并燕国之心了。
因为燕国之中,能领军作战的只有慕容垂。在慕容恪去世之后,燕国上下令人畏惧的只有慕容垂了。这也是当初自己的北伐大军能够长驱直入直抵坊头的原因。若非慕容垂关键时候领军复出,大败是不可能发生的。
郗超分析说,秦国占领了荥阳和洛阳两处之后,往东进攻邺城已成必然。所需要的只是时间问题。有了荥阳和洛阳这两个战略支点,秦国人必然要在站稳脚跟,集结兵马后东进。正因如此,攻击寿阳的计划可以耐着性子等一等。等到秦国和燕国打起来之后,袁真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了。
事实证明,等待的几个月是值得的。当得知秦军已经开始进攻燕国的消息之后。桓温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兵发寿阳的命令,并且派人通知江北各郡县,做好协同作战,粮草后勤供应的准备。
……
居巢县,七月初一清晨,数骑快马抵达居巢县城,送来了一纸命令。庐江郡郡守桓序命他前往橐皋镇北相见,来人告诉李徽,庐江郡郡兵数千正驻扎于橐皋镇北。
李徽甚为纳闷,庐江郡的郡兵进入居巢县橐皋驻扎是何用意居巢县并非庐江郡所属,自己也非桓序属官,他要自己去见他作甚
虽然心中疑惑,但李徽还是随着送信的兵士赶往橐皋镇。晌午时分,便抵达橐皋镇北。他也见到了阵式浩大的庐江郡郡兵的大队人马,他们驻扎在镇北的一处不知名的小山的山坡下。
上一次李徽见到这如此大规模的军营兵马,还是在四月里的栏杆集碾子山下。那一次是傍晚时分,又是扎营的时候,没有看清楚军营的全貌。但这一次,当他上了山坡,看到山坡北侧旷野上一座庞大的军营的时候,李徽真是大开眼界。
只是几千人的营盘,占地便已经方圆数里。一排排的帐篷,一道道的木栏,一支支巡逻兵马,上百骑兵奔腾来去。旌旗在风中招展,烟尘在空中升腾。
李徽心中颇为震撼,这可比电视电影上看到的场面更加的庞大和直观,更让人感觉到身临其境。
李徽被人领进了营中大帐之中,他看到了桓序,也看到合肥县县令黄玉坤。在大帐里,他还看到了一名身着盔甲,气宇轩昂,面目英俊的年轻军官。看样子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下官李徽,见过桓太守,见过黄县令。”李徽上前躬身行礼。
“李徽,你来啦,哈哈哈,甚好。对了,这位是荆州来的谢参军,李县令也一并见过吧。”桓序见到李徽,笑容满面说道。
李徽闻言忙向那年轻将领行礼道:“下官李徽,见过谢参军。”
那年轻军官站起身来,拱手还礼,露出灿烂的笑容道:“你便是居巢县的李县令啊,久仰大名。我叫谢玄,幸会幸会。”
李徽一愣,谢玄这个名字自己可太熟悉了。难道说眼前这个英俊青年便是当世豪族陈郡谢氏家族中的那个谢玄谢安的那个得意的侄儿谢玄吗
可是,他怎么和桓序他们在一起适才听桓序介绍,说他是荆州来的参军。荆州是桓氏的地盘,谢玄若是那个谢玄的话,怎么会在荆州难道说是同名同姓不同人
李徽还是对这个时代了解的不够深刻。别说谢玄了,便是大名鼎鼎的谢安,当年出山入朝也曾在桓温帐下为官的。而大晋朝门阀之间的关系也并非派系泾渭分明,非黑即白。
桓氏家族还是大晋臣子,虽掌握了巨大的权力和资源,但只要他不造反,豪门大阀之间便会相安无事。起码表面上如此。
世家大族掌权,本就是大晋的政治特点,王与马共天下,这对琅琊王氏不是一种负担和诋毁,反而是一种客观的描述。琅琊王氏只要不造反篡位,共天下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王敦一旦作乱,连他的族弟王导都要反对他,便是因为他破坏了世家大族可掌权但不可篡位的政治规矩。
虽然桓温有篡位之心,但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公开行动。所以,世家大族之间自然是在表面上是相安无事的。桓氏掌控江左各镇,世家大族子弟要做官,总不能都挤在建康,自然要在各镇为官历练。
桓氏和王谢世族之间的关系微妙,桓温既有不轨之心,又不肯用激烈手段行事,而希望能名正言顺的得位,他便需要得到实力强大的世家大族的支持。所以,他非但不会对王谢家族的子弟动手,反而有时会为了拉拢对手而器重重用。
这当然也能表现出作为高门大阀的气度心胸。告诉世人,一些蝇营狗苟的手段,桓温是不屑为之的。
所以李徽以为的情形,其实是他先入为主的判断。正因为他是穿越者,知道桓温的野心。又知道王谢大族和桓温之间并不同路,所以才会觉得谢氏子弟在桓氏帐下做事有些不可思议。只能说,提前知晓了谜底,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
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俊美青年军官,便是当世豪族陈郡谢氏的子弟。是当朝侍中,大名鼎鼎的大晋名士谢安的已故兄长的谢奕之子谢玄。也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大晋才女谢道韫的亲弟弟。
谢玄现在的职务是荆州刺史征西大将军桓豁帐下的参军,类似于军中参谋军官的职务。
“幸会,幸会。”李徽也客气的点头回应了谢玄的笑容。
桓序在旁抚须呵呵笑道:“李县令少年英才,谢参军也是年少俊杰,二位都是一等一的才能风度。本官今日眼前有两位少年才俊,真是难得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