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楷缓步上前,捡起了那枚掉落在尘土之中的青玉,仔细的反复端详了片刻,神色怪异之极。
阿珠见状,一摸脖颈,发现空空荡荡。那枚狼头青玉本来是用红绳挂在胸口的。想必是奔波这么多天,方才拉扯之际竟然绳头断裂掉落地上了。
“这东西,你是从何处所得?”慕容楷瞪着阿珠,沉声喝道。
阿珠怒道:“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
慕容楷厉声道:“我是问你,你从何处得到此物?偷的还是抢的?”
阿珠涨红了脸斥道:“你才是偷的抢的,你们才是强盗。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你们这些无耻之人。”
慕容楷瞠目道:“我再问你一遍,此物你到底从何处所得?”
李徽冷笑道:“这位将军,你想要抢别人的东西,便直接拿走就是。何必管这东西是何处而来?莫非这还是你家的东西,从你家里抢来的不成?”
慕容楷没有说话,他缓缓伸手,从胸前扯出一根黑色绳索悬挂之物。那也是一枚狼形青玉,看外形,和阿珠的青玉一模一样。
慕容楷将两枚青玉合在一起,大小,形状,颜色,形制一般无二。
李徽和阿珠都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李徽心中震惊之极,突然间,他想起了阿珠那枚狼形青玉背面刻着的字。当年在居巢县的时候,阿珠讲述她母亲的事情,曾经将此玉展示给李徽瞧。当时李徽并没有多想,也没有去探究这件事。之后诸事繁杂,便逐渐忘了此事。
虽然这枚狼形青玉因为是阿珠的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所以阿珠一直挂在胸前。同房亲热的时候,李徽不止一次的看到阿珠将青玉用帕子包起来放在枕边,但是李徽从没有再细细的查看过这枚青玉,自然也记不得上面刻着什么。
但此时此刻,李徽突然想起了起来。阿珠的那枚狼形青玉背面刻着的两个字是:慕容。想起此事,李徽惊愕的看向阿珠,心中疑惑之极,惊诧之极。
阿珠自己也是满头雾水,不知道世上居然还有跟自己的母亲给自己的遗物一模一样的东西。
当慕容楷拿着两枚狼形青玉回到慕容垂等人面前的时候,慕容垂,慕容农,慕容绍等人都惊诧之极,齐齐看向阿珠,眼神复杂。
慕容垂沉吟片刻,沉声道:“晋朝使臣,可否请你和这位姑娘借一步说话。我们有些疑问,想要询问这位姑娘。”
李徽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他也很想弄清楚此事,于是点头应允。
在慕容垂的带领下,慕容楷等人和李徽阿珠进了左近一间茅舍之中。
“这位姑娘,老老实实告诉我们,你这枚青玉从何而来?”慕容垂沉声问道。
阿珠看着李徽。李徽轻声道:“告诉他们便是。”
阿珠点头,轻声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我娘去世了,留给了我。”
慕容垂皱眉道:“她有没有告诉你此物的来历?”
阿珠摇头道:“我娘没说。只是要我留着。我问她从那里得来,她不肯说。”
慕容垂沉吟片刻,缓缓道:“实不相瞒,此物是我慕容氏宗族之物。我慕容氏每一名子弟都有一枚狼玉。你这一枚青玉绝对是我慕容氏宗族信物。老夫也有一枚。”
慕容垂缓缓伸手,从胸前取出一物。那也是一枚狼形玉佩,只是颜色不同于阿珠的玉佩,那是一枚黄色狼形玉佩。
慕容农、慕容绍、慕容宝等人也纷纷取出自己的玉佩。慕容农和慕容宝的玉佩也是黄色,慕容绍的却是青玉,和慕容楷以及阿珠的玉佩颜色一样。
一时间这么多相同大小,相同形状规制的玉佩出现在面前,令阿珠不知所措,惊慌的看着李徽。李徽握着她的手,给她安慰。心中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当年我父皇在位,得天下美玉,以颜色不同雕刻我鲜卑图腾,赐予我们众兄弟。是为宗族信物。我皇兄的是白玉,四哥的是青玉,我的是黄玉。之后,宗族绵延,各系传承,便以此为信物。但持狼玉,便为我慕容氏宗族子孙。何脉何系,一目了然。这位姑娘这枚青玉狼符从何而来很重要。因为这枚狼符是我大燕太宰,我的四哥慕容恪一脉所有。故而你们必须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此物从何而来?”慕容垂沉声道。
李徽点点头,轻声道:“珠儿,告诉他们吧。”
阿珠局促的道:“我……我说什么?”
李徽道:“你母亲的事情。二十年前……陈留……邺城……贵介公子……”
阿珠呆呆发愣,看看李徽,看看慕容垂等人,终于低声道:“好吧。”
阿珠轻声的将母亲二十年前去邺城,遇到一位贵介公子之后,为他所迷,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他。两人珠胎暗结,之后母亲发现男子家中妻妾成群,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毅然离开。那男子赠送了一枚青玉玉佩给母亲,母亲在自己懂事的时候给了自己。
李徽再一次听阿珠叙述这段往事,和第一次听她说的时候只是当个故事来听不同。从阿珠这一次的叙述之中,李徽听出了许多细节。而和眼下心中的猜想对比起来,真相欲发的呼之欲出,愈发的严丝合缝。
慕容垂等人静静的听着,慕容楷和慕容绍两兄弟听得格外认真。阿珠话音刚落,慕容楷便发声询问。
“这位姑娘,令堂是否描述过那个她在邺城遇到的男子的面貌?”
阿珠皱眉思索,微微摇头道:“也许她说过,但是我那时候小,记不得了。我娘说,那个……那个人他很有权势,说大燕国里他的权力很大,一跺脚,燕国都要抖一抖的那种。”
慕容楷皱眉不语。
阿珠忽然道:“是了,我娘在我小时候常常唱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