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瞻远瞩的领路人,也需要安稳踏实的普通人,不过是各司其职罢了,谁都不比谁高贵。
可今儿父亲却说,要守护自己的利益,便要有重拳出击的勇气和实力,拳头可以明珠蒙尘,但不能没有打击敌人的力量。
父亲他啊,中正平和了一辈子,临了,却因着他的事披上了厚厚的铠甲。顾长安紧随其后下了马车,见着父亲如松如柏的背影,眼眶莫名发热。
秋东第一天给人当爹,自觉并未做什么让人十分动容之举。
在宫门口稍做等待,便见老管家急匆匆赶来,喘着粗气将一份折子样的东西递到跟前。
“辛苦了。”
管家知道他递过去的是什么,连连摇头,又重重点头,一时间激动的语无伦次。
秋东十分理解的拍拍对方肩膀,并未说什么,拿出进宫腰牌递给守门侍卫。
顾家一直有进宫腰牌,有了这东西,便可以不经过宫内传召,直接进宫面圣。不过顾家两代家主过于咸鱼的性格导致这腰牌从未被真正使用过。
严格意义上来讲,今天是第一回。
保山伯,是个平日里毫无存在感,但人家主动站出来后,就连当今圣上都要客客气气对待的人。就凭老保山伯救过先帝一命,只要顾家不会突然脑子秀逗去造反,后来继任的皇帝都得好生将人养着。
从一定程度上来讲,地位极其特殊。
这对父子要进宫,旁人自然不敢大意,因此秋东父子进宫的消息,在两人一脚迈进皇宫大内时,就已经有人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皇帝批改奏折的手一顿,语气不辨喜怒,沉声道:
“保山伯进宫了?”
大太监为圣人添了一盏温度适宜的茶,弯腰躬身回:
“是,再有一刻钟该到太和殿外了。”
皇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让他疲惫的心神缓和了几分,揉揉眉心,闭眼靠在椅背上,声音低低的:
“那人继承了老保山伯与世无争的性子,最是不耐烦往宫里来,能躲则躲,往年的宫宴即便来了也总埋头吃吃喝喝,对其他并无兴趣,骨子里就不会钻营,今儿突然进宫,可是发生了什么?”
事已至此,大太监便将近日发生的事低声与皇帝说了,他自是不敢添油加醋,只说了众所周知的事实,其他自有皇帝去判断。
说到从冯家下人的亲戚口中传出保山伯世子劣迹斑斑的话,冯家姑娘曾再三表示她并不知情,皇帝便冷哼一声:
“内宅妇人手段!”
听到冯家姑娘无意间在相国寺进香时与太子偶遇,两人相谈甚欢后,皇帝面色沉沉:
“糊涂东西!”
听到冯家女被皇后接连召进宫好几次,两人相处和谐,皇后为此赏赐了好几回冯家女后,皇帝脸色已经不是一般的难看可以形容。
大殿内气氛凝滞,周围伺候的人大气不敢出。
“荒唐!”
皇帝将茶盏重重扫落在地,破裂的瓷片和滚烫的热茶溅的四处都是,殿内上职的太监宫女无声跪了一地,就连自认对皇帝心思有几分了解的大太监也没想到陛下会发这么大脾气,顾不得其他,当场跪下,碎瓷片扎的膝盖刺痛。
口中直呼:“陛下息怒!”
陛下这会儿是真没办法息怒,他觉得太子和皇后这事儿做的太糙了。
他从未要求太子是个道德上的圣人,事实上古往今来,圣人做不了皇帝,执掌不得江山社稷。太子看中臣子之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都是小节罢了。
可眼前有无数种法子能将事情办的滴水不漏,不让人抓住任何把柄,但太子这一招,简直是掩耳盗铃。
他一听就明白,这件事若没有太子主动,那冯家女就是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也沾不到他身上去,说到底太子他是主动愿意被冯家女算计的。不过是仗着保山伯一家过分低调,京中勋贵对顾家全无了解,才暂时在舆论上占据了上风。
虎头蛇尾。
要么别做,要做就做绝,眼下还被人家找上门来,这才是皇帝生气的主要原因。
身为一国太子,仁慈是手段,温和是手段,狠辣亦是手段,手段没有优劣之分,只要能达成目的就好。
可不能没有手段!
太子这手段,有还不如没有呢。
皇帝气的胸口疼,想不明白平日里挺精明一孩子,怎么在这事的处理上如此糊涂,太让人失望了。
好半晌,皇帝摆摆手。
大太监见状无声退下,让人将大殿内利落的收拾干净,就听皇帝低沉的声音传来:
“人到了直接带过来。”
“是。”
秋东带儿子走在皇宫内院,一派淡然,目光坚定,不左顾右盼,也不畏畏缩缩,对周遭并未有太多好奇心,也无太多敬畏心,自有一股洒脱气质。
原本有几分紧张的顾长安见状,也挺直腰板儿,似一棵茁壮的小松树,自有年轻人的朝气。
父子二人一路走过,周遭人面上不显,心里不由纳闷儿。
都说保山伯一家泥腿子,历经两代,身上的泥点子都没洗干净呢,被勋贵排挤,被世家无视,堪称京中异类,平日也不见当家人出门走动,更没在京中留下什么名声。
谁承想竟然是这样的呢?
伯爷那一头花白的头发,好似为他更添了几分洒脱,单这身气度,京中少有人能及。要这都还是泥腿子,那京中便没有底蕴深厚的世家贵族了。
亲眼见着秋东,旁人便自觉在心里对他多了几分敬重。
便是伯爷身后的世子,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