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祁幼安脸上,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区区小事,幼安你自己拿主意吧。”
“……”
祁幼安算是明白了,这顿饭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吃的,再看那说话之人的眼睛,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却已经心虚到了不敢与她对视的地步。
片刻思忖,她忽而有了主意,笑着起身给那人倒酒,边倒边说道:“叔啊,侄女我觉得您说的很有道理,只是前些日子我捉赵文娴的时候不小心牵扯到了旧伤,大夫叮嘱过我不可轻易动武,今日饮酒身子便已有些不舒服,不若叔你今晚先帮侄女出出气,等过两日我身体好些了咱俩切磋切磋。”
说着,她轻咳了声,嘿嘿一笑,“想必赢了叔,南蛮王也会心服口服吧?”
“噗……”
众人听出她言外之意,哄堂大笑起来,那人涨红了脸,眼睛瞪得圆圆的,气呼呼盯着祁幼安半晌,才憋屈地说道:“贤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林庆岂有不答应之理?”
祁幼安假装看不见他那吃瘪的摸样,忍笑举杯敬了敬他,“那就谢谢林叔了。”
林庆恼怒地哼了声,却在下一刻,
脸上又露出憨厚和善的笑容,喟然长叹道:“老子是真没想到,你母亲一个连玩笑都开不得的人,怎么养出了你这样滑头的女儿?真是稀奇稀奇。”
说罢,他端起酒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然后握着腰间挎刀雄赳赳气昂昂地站了起来,“贤侄等着,林叔这就给你出气去!”
还不等他离开座位,祁朝燕便冷不丁开口叫住他,“不急,张吉已经去带人了。”
林庆愣了愣,一屁股又坐了回去,“行啊,咱先喝着,劳烦贤侄再给林叔我倒一杯……”
不等他话音落下,便有看好戏的人开口了,“啧啧,马尿喝多了吧?分不清大小王……”
“姓林的就是蹬鼻子上脸,打一顿就老实……”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嘹亮的大嗓门儿快要将祁幼安淹没,索性祁幼安也不再替林庆说话,默默给他倒了一碗酒后便安静吃着小兵们送上来的烤肉和下酒菜。
热乎乎的食物下肚,她渐渐感觉胃里舒服了许多,只是刚吃了个七分饱,张吉便带着南蛮王来了。
南蛮王双手双脚皆戴着沉重的枷锁,却没有一点儿身为阶下囚的自觉,一路上都在挑衅辱骂张吉。
张吉这人出了名的脾气好,也被气得几次将闪着寒光的大刀架在他脖子上,可终归顾忌着祭旗仪式,没有当场杀了他。
这反倒让他误以为是东启人不敢杀他,愈加的嚣张,到了士兵们腾出的宽阔场地,便高呼着祁朝燕的大名,扬言让她放了自己,不然就杀了她的女儿,屠尽整个佑宁城。
众人都恨不得一拥而上打死他,林庆更是咬牙切齿,蹭地就站了起来,“这个王八羔子!要不是留着他的性命祭旗,老子今晚非宰了他!”
“无妨,”祁朝燕不愧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将军,她冷峻淡漠的眉眼间看不出丝毫怒意,语气更是平静地可怕,“林庆,你坐下吧,让祁幼安随我过去瞧瞧。”
祁朝燕出了名的治军严明说一不二,她让林庆坐下,林庆心里那叫一万个不愿意,却也连个屁都不敢放。
旁边人伸手拉了拉他,他便也顺势坐了回去。
祁幼安不由地鄙视了他一眼,然后起身快步去追祁朝燕,“你真要我跟这个死变态动手吗?人本来就是我抓的,他们爱信信,不信拉倒,战场上能证明我的机会多着呢,我不想在这里跟他打。”
环顾四周,是无数落在她们母女身上的灼灼目光,祁幼安的眉头蹙了蹙,又继续说道:“一个手下败将罢了,又不让我杀了他,打赢了没什么成就感且不说,还有这么多人围观,我与那街头耍猴卖艺的有何区别?”
祁朝燕脚步未停,只微不可闻地点了下头,“有空多去校场转转,你该知道,如今走到这种地步,我不需要一个只知冲锋陷阵的先锋官女儿。”
她语气平淡,与往常无异。
祁幼安却被气得不轻,祁朝燕是从哪儿看出她是个莽夫的?
上一世,她可是军中有名的常胜将军,数次带着百人小队在
敌人的老巢里杀进杀出……若是不用脑子,早死千百回了。
当即,她也不跟祁朝燕客气,冷冷讥讽道:“先锋官也是魏如虎那个小老头费心教出来的,你教我什么了?”
她顿了顿,又说道:“不劳而获,哪有这样的好事?我还想要个乖女儿呢,昨晚腰差点儿都累断了。”
祁家枪法名满天下,身为祁家人的她,却连枪法都是跟魏如虎学的,祁朝燕什么都没教她,凭什么嫌弃她?
想来祁朝燕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儿,脚步微顿,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很是复杂,各种情绪交织眼底。
祁幼安以为她又要教训自己了,她却是什么也没说,一反常态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昏黄的火光映衬着她无甚表情的侧脸,祁幼安也不指望她意识到自己的错,便将注意力落在了疯狗般咆哮怒吼的南蛮王身上。
这位满脸横肉凶相毕露的死变态不知是蠢还是太嚣张了,发现自己在看他,反而舔了舔嘴唇,露出嗜血怪异的笑,怎么看都像是凶穷极恶的悍匪。
祁幼安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这样的人也能当上一国之主,蛮人国王的门槛未免也太低了些……
她这般想着,眼神里不免浮出鄙视,只是她自己不曾察觉,那南蛮王却看得清清楚楚,瞬间就被刺激到了。
那肥胖的脸变得扭曲狰狞,挣扎着便要扑向她,“狗崽子,老子杀了你,杀了你……”
这厮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