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滚前行,踏着冲出浓雾的晨光走在了回程的路上。两个幕宾到现在都昏昏浆浆的,也没敢让他们驾车,一路上都是潘铎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御马前行。如此美男抛头露面,那自然是引起了路上行人的侧目。有些怀春少女听说后,满怀欣喜地跑向路边,跟随马车前向,还向潘铎投去了花束、柳条等物件。对此,潘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或许他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只是谦逊地微笑着劝说那些女子早些离去。萧宇却不似潘铎那般平常心,送走了廷尉署那两名署官之后,他就有些心不在焉。昨晚的所有经历都让他的脑海中被推演了不知多少遍,也包括一些破绽,他都想好了说辞。只是想得越多,他越觉得事情离谱而不真实,一夜之间他见过了那么多的曾经只在历史读物中见到的传奇人物。胡灵太后、达奚武、奚康生以及在后来轻易丢掉北中城的李神轨。他甚至在昨晚与一个女子云雨过,或许没有……那只是迷魂药作用下的幻觉,但他从内到外的衣服确实都被人脱光换了一遍,那又做何解释疑点越来越多,一夜的荒唐让他一时又分不清自己的立场。他或许不是大齐帝国的忠臣,他对这个朝廷本身也没有什么感情,他只是个权四代,在吃祖上给他留下的红利罢了。若有一日这个国家覆灭了,红利没有了,他又会作何想他甚至有时候胡思乱想确实想看到这个国家覆灭时,高坐龙椅的那位皇帝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太坏了,真是无耻。坐在一旁御马的潘铎见他笑得淫邪,白了他一眼:“萧大郎,又做春梦了吧!”车轮滚滚前行,踏着平整的青石板路,缓缓驶过了同夏里那座巨大的牌楼。大街上负责戒严的士兵少了许多,还有士兵正在整队,要陆陆续续地离开,想来他们忙活了一夜却毫无进展,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而鳞次栉比的崭新楼房前,来往的行人车马熙熙攘攘,似乎没有人在意昨晚发生了什么,普通百姓只会埋头为他们自己的生计而操劳。马车驶过了一个个热闹的街口,不知不觉间,长公主府那座漂亮的重檐门楼就在眼前了。只是此时的府门前依旧有重兵在把守,刚猛的士兵身上所散发出的肃杀之气让路人唯恐避之不及,街道的中轴线似乎把这里分成了两个世界。十几士兵向马车走来,他们见是潘铎,便只是挥退了那些一路跟来的怀春女子,放马车过去。只见马车在府门前向左一拐,沿着院墙来到一处岔道,再往左走了不多时,终于见到了那座出入车马的侧门。几个全副武装的兵丁在那里守卫,他们见到潘铎,便急忙闪到了侧门两侧,列队目视马车的进府。马车回到马房,就见到昨晚那个马夫此刻正一脸焦急地立在墙根。一见马车回来,他赶忙殷勤地迎了上去。嘴里碎碎念叨着昨晚悔不该扔下自家主人回去睡大觉之类的话。这人本就聒噪,让人对他没什么好感。他见少了四个人,既然不顾萧宇什么身份,开口就问。幸好萧宇不是那种等级观念太强的人,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把那车夫给搪塞了过去。马夫又继续啰啰嗦嗦唠叨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潘铎听得乏了,好言安慰了马夫几句,便跳下车去,与同时下车萧宇拉着那两个大脑还昏昏沉沉的幕宾往府院里面走,朝阳把这四个浑浑噩噩的影子拉得老长。他们顺着通往二进院门的石板路走了一段,直到墙边出现了一扇小门,四人在此站立。“两位,在此别过。”萧宇冲着两位幕宾一拱手。“小王爷、驸马都尉……就此别过……”但作别之后,两人却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萧宇见两人神色有些古怪,姚景洪眼神暧昧,李侃欲言又止。萧宇和潘铎对望了一眼,他们心中大概明了了。李侃终于硬着头皮说了出来:“小王爷,那艘画舫我……我听坊上侍女说没有引荐……就是有银两也不是随意可以登船的……”李侃说到这里看了眼姚景洪,萧景洪尴尬地笑了笑。看来昨晚的纵情声色让他们对那座春香画舫已经是念念不忘了。萧宇有些犯难,潘铎眼中闪过一抹的鄙夷。萧宇微微一笑:“伯谦兄和仲勘兄大才,宇如雷贯耳,假以时日,必一冲云霄、鹏程万里。若纵情声色,流连温柔乡,那最后恐怕会一事无成,害了二位。”萧宇说完对两人深躬一揖。姚景洪一时哑然,愣在当场。李侃虽不发言,但他眼中似有不甘。萧宇心明如镜,淫欲使人堕落,再说那艘画舫的水太深了,不是两个小小的长公主府幕宾就能随意淌的。至于自己,若无他事,他或许再也不会去那秦淮河边寻找那艘有着北朝背景的画舫了。萧宇又一拱手:“两位,关于昨晚……宇谢过二位了,宇肺腑之言,都是对二位好!”两人茫然地对望了一眼彼此,又不解地望向了萧宇。“走啦,走啦……说那些没用的做甚,回去补个觉才是正道!”潘铎说着便扯着萧宇的衣袖往前走。才走了一段距离,潘铎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那两个幕宾依旧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如此纵情声色,流连温柔乡,空有才华也难堪大任,哎……”潘铎摇摇头,一脸无奈。萧宇低头不语,默默踢着脚底下的石子。紧接着就听潘铎又用责怪的语气对他说道:“萧大郎,跟那两个庸才说那些做甚你不怕会节外生枝我敢说那两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再去秦淮河寻那画舫,寻到了没有小船,他们下水游也会游过去的。”“就怕他们再也寻不到的。”“我就纳闷了,以那艘画舫上女子的姿色,在秦淮河上那都是顶上等的了,但它却籍籍无名,没几个人知道,那真是奇了怪了。你若知道内幕,给我这做姊夫的说说,那画舫到底是什么来路,你看一朝登船把那两个人迷得神魂颠倒。你奉劝的那些,他们根本听不进去,只是空费口舌了。”“早知道在醉月楼就把你们放下了,那就接触不到那艘画舫了。”萧宇言语有些丧气。“你那是什么话啊!”萧宇听出了潘铎话里有话,他会帮着自己隐瞒昨晚发生的事情,哪怕他已经怀疑到了胡仙真以及那几位扮作护院的北朝将军的身份。回头想想,自己昨晚的胆大妄为若让人知道的话,那真是妥妥的与叛国罪没有什么两样,他不禁为自己的所为感到有些后怕。“萧大郎,萧大郎,喂,你又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