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宇斜眼瞥了瞥王忠,见那陷阵营的老兵依旧把头埋在地上。“王将军,好自为之。”王忠没有回答,但萧宇看到他低着的头稍稍抬了一下。萧宇又扫了眼俯首在地的其他人,大喝一声:“给本世子让开!”几十名壮汉没有一个起身,只是膝行着为三人闪出了一条道来。萧宇提起一口气,大步向前,红绡和媱琴在后面紧紧跟着。走出了许久,萧宇都没敢回头,但他明显听到了身后有窃窃私语声,但具体说了些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清楚。直到这时,他挺起的胸膛才稍稍放松了下来,后背不知不觉间已经冷汗涔涔的了。他真有些害怕,生怕自己唬不住那些父王手下昔日的老兵。正想到这里,他脚底下突然拌蒜,一条腿不知道怎么了就别在了另一条腿上。若非红绡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他可能就脸朝前摔到了地上。他冲着红绡尴尬地一笑:“谢谢,谢谢。”红绡瞪了他一眼:“好好走路。”“唉,唉。”借这个机会,萧宇扭头往后看了看。一群壮汉已经站起了身,但天太黑了,他只看清了那些人的大致轮廓,却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他无法辨认王忠是不是早就站起来了,一直目送他们离去。但见那些人站在原地没有要回头的意思,他又感到有些心安了,不再像刚刚那么紧张。三个人的脚步不知不觉间就有所加快,但依旧保持着一种奇怪的队形。萧宇和红绡肩并肩走着,两个人互相挽着胳膊,似乎从刚刚萧宇脚底拌蒜开始,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而媱琴在萧宇左前方相差一个身位的位置独自走着。萧宇的心脏怦怦直跳,一团柔软而坚挺的东西随着走动在他右胳膊上来回蹭动,让他感觉心猿意马。萧宇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去观察红绡。月色如银,勾勒出红绡俊俏脸庞的轮廓,只因蒙着黑巾,萧宇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只觉得他神情严肃而紧张,直直地望着前方。这时候萧宇才第一次意识到她的睫毛很长很长,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红绡突然意识到萧宇在偷偷看她,眼中多了些警惕。低声斥道:“你看什么”萧宇不知道那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开口答道:“你的睫毛又长又翘。”红绡杏眼圆睁,眼中除了怀疑还带着些愠怒。“你......你说什么......”这时,萧宇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时,媱琴悄悄回过头来,笑了笑。“刚刚小王爷夸你呢夸你睫毛长得好看。”媱琴又用下巴点了点两人依旧纠缠在一起的胳膊,“红绡,你与小王爷感情真是好。”这时,红绡眼中的愠怒又变成了慌张,她赶忙把自己的胳膊从萧宇的臂弯中抽出来,与他保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却对媱琴解释。“你真该嘴上长疮,胡说什么呢刚刚小王爷差点儿摔倒,我只是扶了他一下。”“扶一下就亲昵得不愿把胳膊抽回来了!”“哎呀,你真会瞎说,我只是一时紧张,注意力都放在赶路上了。”“你是注意力都放在小王爷身上了。”媱琴说到这里,嘴里笑得合不拢嘴。全然忘记了刚刚面临的凶险境地。红绡赶忙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回头看了看,眼见那些陷阵营的老兵几乎都淹没在了黑暗的夜色之中。“牙尖嘴利,小心回去我缝了你的嘴。”“嘻嘻......你要真缝上我的嘴,那只能说你心中有鬼,欲盖弥彰。老实告诉我,你喜欢小王爷是吧!”“你......你真是该打了!”两个女子说着说着就开始打打闹闹。刚刚媱琴刚拿红绡和自己开玩笑,弄得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一会儿也只能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后面。两名女子打闹了片刻,队形就又发生了变化。红绡一个人走在前面,她似乎是在避嫌,不愿与萧宇挨得太近。萧宇身边换成了善解人意的媱琴,两人说话也变得相对融洽了一些。“刚刚小王爷紧张个什么,那江夏王世子的气派不是拿捏得挺到位”“那都是吓唬人的,现在想想还有点儿后怕呢!那会儿我本想先吓吓他们试试,本意是想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你们也好有机会趁机躲过他们的弓弩,先制服他们几个人。”媱琴瞪大了眼睛:“制服他们小王爷太瞧得上我们了,单打独斗还行,要对付他们,就是十个媱琴一起上恐怕也无法取胜。小王爷,媱琴虽然武艺不济,但看人却很准,那些人都是些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后院那些乌合之众与他们不可同日而语,就是拱卫建康城的那些自诩是南朝精锐的五卫军、羽林卫更是与他们不可同日而语,媱琴看得出来,那些人都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过来的,不是什么花拳绣腿。或许小王爷一直没觉察到先前的凶险,但媱琴心里确实是害怕了好一阵。”红绡扭过头白了他们一眼:“哼,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区区南朝军士怎能与我北朝六镇将士相比”媱琴笑了笑,她并不与红绡计较,继续与萧宇说道:“原本在画舫上第一次见小王爷,本以为小王爷只是个人事未开的雏,嘻嘻,就是个小娃子,却没想就在刚刚小王爷身上那气魄就如指挥过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只觉得对面那些人见着小王爷膝盖就一下子软了,嘿嘿……”萧宇却没有那种什么大将军的感觉,他不知道媱琴说这些的用意,不知道是否是故意在讨好自己,或者另有目的地想要接近自己。他只是实话实说:“回头想想其实我心里也害怕,但情势紧急,我也只能孤注一掷去赌一把了。过去我听我府上的老管事说过,我的模样与我父王年轻时有九分的相似,我就想借着这一点儿去试一试,那些人毕竟是我父王当年组建起来的一支精锐军队,对我父王应该是相当的忠诚,我也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儿才敢如此一赌。”“难怪,过去常听人说江夏王爷当年掌握南朝三成的军力,手下强兵猛将如云,打造过多支精锐,如今也是各地封疆大吏、地方藩王重金笼络的对象,不知那几十位来自哪支军队”“陷阵营,恐怕如今就只剩这点儿火种了......”萧宇说到这里,似乎觉得媱琴眼中神色一变。就见红绡一脸怒容地回过头来,不顾礼仪,似乎像是上门兴师问罪。“方才你说什么哪支军队陷阵营”“没错,怎么了”萧宇问道。“那下跪磕头之人中可有秦颐”红绡说着猛然回头,气势汹汹地就要回头去找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