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琴言抱起她的琴,向两位贵公子轻盈地一弯腰,便匆匆离开了这座湖心亭。望着那美丽的倩影消失在了远处的假山之后,萧宇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潘铎坐在长廊一侧的连椅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萧宇脸上略微变化的微表情。“行了,萧大郎,别看了!这女子心机缜密,此间相遇,看似巧遇,都不知道是处心积虑了多久,后面肯定还有高人在为他指点。”萧宇皱皱眉,视线转回到潘铎的身上,眼中略带不满。“潘驸马,何以见得”“别忘了我潘至明是何许人也,我虽不喜欢留恋烟花之地,但我也算得上是阅女无数了,我又怎么看不出她那点儿小心思。”萧宇淡淡一笑:“继续说。”潘铎直了直身子,故作深沉地盯着萧宇:“萧大郎,你不觉得你是个极好拿捏的人吗”“好拿捏”萧宇脸上笑容渐渐淡了些,他坐到了潘铎的对面。“萧大郎,你品性如何,为人如何,整日与府上的下人朝夕相处,恐怕王府上下没有人看不透你的……王爷不在,你便是一家之主,这样可不好,时间久了,便没人真把你当一回事了……“说真的,若不是崔管事在给你撑着,你早就被一些大胆的奴婢给拿捏了,那些下人真会把你当个傻子!”萧宇叹了口气:“那又关那张琴言什么事”“有些女子心机重,最会算计,尤其是那些仗着有几分美貌,自己觉得能足够迷惑主君的货色最为歹毒。下贱之人本就如此,无诗书礼仪教化,蝇营狗苟,追名逐利,想要借助年轻貌美翻身,为达目的,这些人是不择手段的……尤其是见你对晴雪那丫头宠爱有佳,更让那些人下定决心要钻你的空子。”“那我真是一个香饽饽了是不是我也该办个什么选美,把我王府里的美女都给炸出来”潘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最毒妇人心!”萧宇朗声笑了起来,潘铎太小看他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承认自己也好色,但他不会头脑发热,香的臭的都来者不拒吧!“你还笑,在这府上,这可能就是治乱之源!不可不察!”萧宇正色道:“你是说我对晴雪不该那么好”“昨晚……你们……”潘铎早就好奇最晚两人到了那一步。萧宇只是指了指后背:“我背上有伤,薛郎中为我接的骨,一夜疼痛难眠,是晴雪抱着我才让我缓缓入睡的……”听到萧宇如此说,潘铎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晴雪是个例外,萧大郎可知晴雪身世”“我只知道她本姓王,出自官宦之家,家中遇事……”“她还出自琅琊王氏,与你嫡母还是本家!”潘铎不知道如何把这些话都吐露了出来。萧宇一脸愕然。潘铎补充道:“犯了大事……具体何事,我就不知道了,别问我,要问就去问长公主,要知道一个没有籍契的贱婢能留在长公主身边,不是没有原因的……“萧大郎,我想说的是,莫让太多人觉得在你身上总是有空可钻!就拿刚刚那张琴言来说吧!你可看到她身上八百个心眼儿你可知她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你是谁,细枝末节中她能勾起你的注意“呵呵……话说到这里,如此心机之人只用美貌和片语的温存便能俘获你的心,恐怕你江夏王府就真该大难临头,永无安宁了。你若想晴雪与这种人斗,她是斗不过的……”“若……若我想当晴雪做世子妃,你觉得如何”潘铎剧烈咳嗽了几下,萧宇想要给他拍拍背,被他伸手挡了下去。“萧……萧大郎,你在开玩笑吧!你可知你的婚娶岂能自己做主台城里的那位、江夏王爷、还有宗正府,哪一个会让一个奴婢成为世子妃”潘铎拍了拍萧宇的肩膀,“别想了,好好对她便是,我想……只要你真心待她……晴雪也不会在意什么名分。”说着,潘铎站起身,他闭着眼在空气中嗅了嗅,似乎在闻什么气味。“你在干什么”萧宇问。“拙劣的熏香,雕虫小技耳……”潘铎甩着衣袖离开了这连廊,独留萧宇跟在了后面,但不知为什么张琴言在庭中抚琴的画面依旧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正午时分,萧宇和潘铎在凤鸣阁里进了午膳。酒足饭饱,潘驸马挠了挠屁股就自觉地往一间客房走去,他是要去午睡。看样子他是准备在这里长住几日。萧宇也不会在意,趁着潘驸马去午睡,他正好可以把手头上撂下的事情都给处理一下。他回到了书房,让晴雪去找崔管事。不多时,就见崔管事抱着一摞厚厚的账本走了进来。萧宇托着下巴翻看着账册,耳边听着崔管事对近期府内的事情做一一汇报。账目调理清楚,大部分是关于府内大小开支的,虽然萧宇有些地方看不明白,也就囫囵着回去了。崔管事汇报完,萧宇也同时把账目合上。“我离开的这段时日里,看来府上的库银未减,反而还有增收,几处开源节流的地方账目上记得清清楚楚,崔管事管家真是个好手啊!”崔管事微微弯腰,笑道:“这是小王爷抬举老仆了,老仆也是遵照小王爷的意思,该省的省,再加上入夏之后,荆州那边的庄户才将岁收给送了过来,解了燃眉之急,库银里也就一下子填补了许多。再者……春和坊也没有再有人来过……”萧宇皱皱眉:“没有人再来要过银子怎么可能,侨民那边还有些房舍并未完工”“确实没有再来,小王爷,遵照小王爷的意思,老仆从未刁难过侨民,每每有求必应,但……他们确实再未来过人……”崔管事想了想,“但老仆前些日子去那里看过了,里坊焕然一新,侨民们各安其事,生活安乐。”“那不对啊”萧宇喃喃自语道。“老奴亲眼所见,不敢欺瞒小王爷。”“这个我信,我不在的这段时日里,真的是有劳崔管事了。”崔管事插手行大礼道:“小王爷遭难,老奴没有办法,但府上之事,老奴不敢松懈,有句话……”“有话就说!无需吞吞吐吐。”崔管事眼睛转了转:“小王爷可知道老奴与高内官之间的关系……”“似乎……似乎听高公说过。”萧宇面露鄙夷,曾经在他心目中慈祥和善的老内官因为萧炜政变一事在他心中的印象一落千丈。“高公有句话让老仆转告小王爷。”“说吧!”“高公那时也是身不由己,在特殊时候他不得不站在那边,他希望小王爷不要怨他……他还说……他从来都不是小王爷的敌人。”冤家宜解不宜结,萧宇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尤其是宫中,他不想和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