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烽火戏诸侯了。
诸晴又道:“你若有所不懂,来问我便是。”
何如又支楞起来了。
约半刻钟后,何如凑了过来,指着书上问:“诸晴,这是什么意思啊。”
诸晴看了眼,又看向何如,然后温声细语的说:
“擭,捕兽笼,旁边就有注解,你如果不识得这个字,桌上也摆着说文字典。”
何如又灰溜溜的缩到一边去。
他确实是一点儿都没看进去,就在里边找不认识的字,好去同诸晴搭话。
诸晴正在想该如何校考何如,在纸上写了些自以为浅显易懂的问题。
在写到君臣之时,她笔下一顿,忽然想起今早出门时见到的那辆马车。
他们虽然称何城所属一派为新贵,但新在哪儿,贵在何处,一直没有定论。
连哪些人属于这一派,那群糟老头子们都说不清。
只能说,当前圣上看重的人里,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她那些叔公们攻讦党伐的对象。
毕竟这群人也看他们这些皇族败类不爽很久了。
诸晴不知道来得人究竟是谁,但在他们成婚三日就亲自上门拜访,让诸晴不得不多想。
与何城相熟的一派大臣,诸晴听说过几个,只是现在不好妄加揣测。
就像她至今也想不通,何城究竟看中自己什么了,才要来提这个亲。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父亲欠钱的那几位宗亲,见实在要不回钱,设计何家来当这个冤大头。
——这倒真像他们能做出来的事情,毕竟欠的这笔钱也是个糊涂账。
诸晴又琢磨着何城这老狐狸没道理那么容易被忽悠。
她想起公公,顺便抬头看了眼何如。
——他已经趴在桌上垫着书呼呼大睡。
何如要是有他爹一半的上进心,现在少说也能谋个一官半职了。
诸晴思路被这一眼打断,起身抽出了何如垫着睡觉的书,将何如惊醒。
何如刚醒来,还迷糊着,抬头看向诸晴。
诸晴笑道:“你若想做注解,旁边自有笔墨,不必拿唾沫来写。”
言罢将书放回桌上,坐了回去。
何如被诸晴这瘆人的笑,笑出一身鸡皮疙瘩,赶忙拿起书翻找,并未发现有水迹,方才松了口气。
他又偷瞄了眼正提笔的诸晴,在诸晴回望时匆忙收回目光,装作细细阅读的模样。
诸晴又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细笔,对何如道:
“你若不想看,便罢了。”
以退为进,试探试探何如有救否。
何如赶忙道:“我只是看不懂,书读百遍,其意自现,我多看看就懂了。”
诸晴道:“许多书中的道理若无人讲解,一辈子也只是死记的话术,便如诗经,常人以歌和之,东周时却可用......”
诸晴一顿,她忽然想起自己也曾借诗经询问过。
拂山书院学子集会,那日陛下亲临,她因与陛下带些族亲,侥幸与陛下交谈过几句。
当时陛下问她,对所学是否有困惑之处。
诸晴心念一转,便借此机会,试探道:
“小辈有一句不解,素以为绚兮,倘若妆成方觉素不合,又该如何?”
她自称小辈,便将问题引到“家事”上,昔孔子同子路讨论此句,以“礼后乎”为结语。
诸晴这一问,便是在问陛下,“后礼”不合时宜,该如何。
当时陛下只看了她一眼,忽然提及皇后病重,称诸晴父母伉俪情深、白首不移。
她被迫同陛下聊了一通家常。
结果陛下忽然又转口,说皇后进来身体尚可,又拿诸垣年轻时招猫逗狗的往事,调侃诸晴父母得过且过。
最后陛下笑道:所闻不过信口雌黄罢了。
诸晴被他这么东拉西扯一遭,便稀里糊涂的结束了话题。
如今想来,陛下最后那句话恐怕别有深意。
“所闻”者,何人闻?
素不合宜,是诸晴信口,还是陛下欲以雌黄改之?
她本以为此事已过,如今同何如谈话,想起这一遭,只觉得大有深意。
诸晴猛然站起,惊得何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只听她道:“若你问别人,自己的妆不行,别人说信口雌黄,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何如愣了愣,不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跟着字面意思道:“别人随口说的?”
“随口说的?”诸晴喃喃,“旁人若是随口也就罢了,他所说的话,拆开来一个字一个字的读都不为过。”
何如不知道这个“他”是谁,只看诸晴魔怔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