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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想到的关于他爹会被威胁去做的事情,只有到雁城查账了。
“可不一定是账的问题。”诸晴道。
一个军事枢纽,可以弄出来的事情,可不一定是一本“账”就能说清的。
芳絮正要休息,忽然听见了敲门声,她起身开门,看见诸晴站在门口。
“娘子?”芳絮疑惑问道。
诸晴自长袖中抽出半截箭矢,因整支箭过长,未免引人注目,诸晴在路上就折断了它,只留下带着更易辨识的箭头那部分。
“你且帮我藏着,不要叫他人知道。”诸晴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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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何家几人休整完毕后,垠城县县令特地寻来马车及镖师,护送他们前往雁城。
出了垠城县没多久,他们就遇上自称是何城派来接应的人。
虽与先前那群人不同,但何如也不敢轻易相信,便一道往雁城去。
好在这一路再没发生什么意外。
待到雁城,亲眼见了何城,何如才相信那群人确是何城派来的。
何城倒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精明了一回。
——也是因为没想过他儿子会动脑子,便不曾给派去的人提供信物。
何城颇为欣慰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领着他们去了雁城的官邸。
诸晴沉默的跟在他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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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交换了消息,才知道何城确实也遭遇刺杀,只是他走的大路,所住驿站皆是门庭若市,那些人轻易不敢动手。
直到何城临近雁城,他们才不得不动手。
而何城早已察觉身后有人追踪。
——毕竟何城孤身一人,他们若不紧随其后,便难以掌握他的行踪。
他寻了附近的故友帮助,居然顶着那些想要暗杀他的家伙大摇大摆的进了雁城赴任。
闻言诸晴暗道一声:难怪。
恐怕她的公爹也是临出发前才知道雁城有些内幕。
——否则也不会此前同意何如一同前往,并带上一家老小赴任。
她推测陛下是暗中让何城去调查些什么,只是等到何城将出发时才告知他,且八成叮嘱了不可打草惊蛇。
是以何城不好让已经收拾好行李的家人留在闵都,才在出发时便先行一步。
——他是想将雁城那些人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
谁曾想对方只想斩草除根,而他的笨蛋儿子还傻乎乎的给人家递机会。
何城到雁城没几日,就听逃命来的家仆说遭遇了劫匪,差点就连夜奔回。
好在垠城县县令发来消息,才叫他稍稍安心。
而起了推波助澜作用却毫不知情的何如,还在这里因父亲无恙而傻笑。
何城无意同何如说这些,依旧是慈眉善目的模样,将家人们领至官邸安顿好。
诸晴看着何城离开,缓缓收回视线。
芳絮抬头看了眼诸晴,小声道:“娘子,不......”
诸晴挥手止了她的话头,笑道:“我与何城又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何必汲汲相助?”
芳絮心道:那你还辛苦留这支箭做什么?
进了房间,诸晴又小声道:“这支箭留着兴许没什么用,只要背后那人报备一条箭矢丢失即可。”
只是那日前来截杀他们的人,看起来头脑颇为简单,恐怕想不到这点。
此时的何城也是焦头烂额,只是不曾在妻、子面前展露。
垠城县县令已经派人勘察过,浮元驿里只有山匪的尸首,他又派人去看过,确定没留下任何线索。
这件事只能以土匪劫掠来结案。
第二日,雁城府的知府便到官邸前来探看。
何城明知这件事里这位知府应当有一份,便是不知情,雁城里藏着的事情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只是他面上仍是笑脸相迎。
这位王知府也是个老油条,上来便“何弟”的叫个不停,一个劲儿的套近乎。
王知府年过半百,确实较何城年长一些。
但少有这种上来就“认弟弟”的官员。
何城倒泰然自若,不应这声“兄弟”,只道:“王大人怎么亲至?”
王知府叹道:“听闻老弟路上偶遇土匪,挂念你的安危啊!”
何城道:“本官初来乍到,怎好劳烦王大人拨冗前来?”
话客气,但自称是一点都不客气。
不过何城的官职确比王知府高,这也不好说什么。
王知府面不改色,笑道:“你我共事一场,哪里需要说这客气话?”
何城这个人精,一听到这话,便清楚这是王知府想拉自己上“贼船”。
他接道:“都是为陛下做事,自当尽心尽力。”
王知府又叹道:“雁城偏远,皇恩难顾。你就说这匪徒一事吧,屡剿不尽,此间事务,我多难以把握。”
何城不接他假意诉苦的话茬,只道:“大安律尚在,依律办事即可。”
王知府面色一沉,又即刻转了笑颜,连连称“是”,说着“愚兄执迷了”。
但见何城确实油盐不进,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王知府人刚走,何如就从后边探出头来,道:
“爹,我带阿晴出去玩儿啦?”
他方才拉着诸晴过来就外出一事请示何城,正好撞见王知府要来,便带着诸晴去后边避了避。
虽然何城很想揪住这个即便听了全程,但满脑子依旧全是“玩玩玩”的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