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是一路人?”何如急道,“我们在一起两年了,怎么不是一路人?”
诸晴叹了口气,这件事得仔细跟何如讲明白,不然他还要不依不饶。
思及此,诸晴板着脸道:“你父亲的同僚正要陷害我父,我焦头烂额,无计可施。”
何如傻了眼,不知道该对这个宛如平地惊雷的消息作何反应。
他是被全然蒙在鼓里,两家人都或多或少知道里边的情况,就何如一无所知。
诸晴有些抱歉,这应该算作她的错。本想着分离时简单利落些,便故意蒙蔽他,结果她说的伤人话对何如完全不顶用,她前些日子以为何如是放下了自己,结果何如只是不把她的绝情话当回事。
现在的结果反倒与自己当时的念头南辕北辙。
“那要不让我爹跟他们商量商量?”何如小心问道。
和何夫人如出一辙的想法。
诸晴便道:“这件事不是公爹能左右的,有天家意思在里边,我爹逃不了这一劫。”
“天家?他为什么……”
诸晴摇了摇头,又道:“我与你是决计无法再安稳度日了,无论如何,我都得回来帮衬。”
何如沉默片刻,道:“我不拦你,我爹也不会拦你,你什么时候想回亭原君府,想做什么,我都不拦你。”
诸晴笑道:“傻何如,我与你夫妻和睦,你可曾想过你的父亲在他的同僚眼中,会是什么样的?你说不拦我,可我若是要将你父拉下水,让他不得不救我父,你又待如何?”
何如说不出话来。
“何如,你别太信我。”诸晴嘴角含笑,道:“更何况你我皆为蝼蚁,洪水滔天时,你我无处可躲。”
何如失魂落魄的立在那里,因他垂着眼,诸晴再看不见他眼中倒映的火光。
只是片刻后,何如倏忽抬眼,灼灼地望着诸晴,道:“那这么说,阿晴你并非厌我、弃我,只是为时局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他又打起了精神,兴奋的对诸晴道:“既如此,那日后……”
他的话断在这里,紧紧的盯着诸晴,充满希冀。
诸晴失笑,回望着他,道:
“你不要祈一个虚无缥缈的日后,过好现在的日子,不好吗?你放下我,就像我如今选择放下你一样,咱们如放妻书所言,各行其道。兴许等许久以后,我们儿孙绕膝时,偶然遇见,还能相视一笑。”
何如失落的低下头,好半天才应了一声。
诸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道:“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临走前何如又抬眼看着诸晴,那双渴求的眼睛,似乎在问她,真的别无它路了吗?
诸晴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何如失魂落魄的离开她的视线。
新婚时,诸晴便觉得何如只知吃喝玩乐,不晓得他的父亲在朝堂上毫无根基、为官艰难。
但是何城又为什么放任自己的儿子,过成闵都的草包呢?
诸晴从前只认为是何如扶不起来,虽然何如确实也对这些事不上心,他的性子也不是读书的料子。
但如今诸晴却有了些新看法。何城的权势源于陛下,他藏好自己的尾巴,别让人抓住要命的把柄,只要陛下愿意保他,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都不算大事。
反之,若陛下不想保他,即使他如何谨言慎行、经营得根深蒂固,也不过是顷刻倾颓罢了。
何如走到半路,天上忽然落下雨。
他先是一怔,再反应过来,躲到了旁边的屋檐下。
落下的雨滴连成一道线,再何如面前闪过。
他缓缓伸出手来,去接这些雨滴,雨滴砸在了他的手上,有些疼,伴随着一片冰凉。
马蹄声与雨声混杂在一起。
溅起的泥水扑在何如的衣摆上,他望着那匹向城外飞驰而去的骏马,以及马上腰间系着白丝绸的人。
紧接着,何如在纷杂的雨声中,隐约听见些许钟声。
断断续续的钟声顺着这场雨落遍闵都,静坐在书房中的诸晴忽然抬头,望向皇宫方向。
本站在立柱旁的芳絮快步走到门外,眺望远方。
“皇后,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