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
诸晴早已经借着王三顺的事情,杀灭了旧主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但诸易迟迟不能“上位”,也不知是不是当真不适合这个位置。
也许诸易还是更适合做个文职,在琳琅所里管管名册算了。
瑰娘为诸晴斟茶,觑着诸晴的神色,轻声问:“娘子看起来心情颇佳?”
诸晴瞥了她一眼,笑道:“确实,还有两三日便到湖城,这趟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瑰娘点了点头,没再多嘴。
诸晴轻抿一口温茶,眉梢微扬,望着杯中晃荡的茶叶,心下道:
既然觉得随意揣度“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便尝一尝被随意揣度的滋味吧。
毕竟无凭无据的事情,自己又确实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哪里怕什么流言蜚语呢?呵。
次日拔营时,沈琛述孤身来寻诸晴。
而诸晴独立于营外,恭候多时的模样。
昨晚沈琛述怒气冲天,但一来找不着合适的法子解决;二来,他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兴许会做出适得其反的事情来。
他便强令自己先不要向诸晴兴师问罪,在闵都卫里“辟谣”为先。
待休息一夜,神思清明后,沈琛述梳理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这才姗姗来迟意识到——诸晴在削弱他在营中的威望。
他为了成全自己对部下的维护,反而在诸晴那里丢了个大脸。这样的情况无疑会让那些本就出自闵都卫的琳琅所士卒对沈琛述产生轻视。
不过这些本就是让出去的兵,日后可能会少些助力,却无伤大雅。
他真正糊涂的是被诸晴一激,在得知诸晴“昏聩无能”后,因喜不自胜失去判断能力,放任谣言发展。
此时就算他亡羊补牢,也为时晚矣。不仅没能保留仁义之名,还因“杀人”一事,落下了虚伪的印象,更枉论前段时间被诸晴“吊着打”还硬撑着“逞强”,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因为昨晚知道这样一个消息,沈琛述根本睡不安稳,今早丑时半就醒来,仔细琢磨了许久,想通这些事情后,他令人将岑越再度叫来。
岑越天还未亮便被拉起来,神色混沌的走进沈琛述帐中,只是掀帐帘的时候略有迟疑。
这个动作自然被沈琛述捕捉到了。
他心中又升起几分快意,因诸晴那些糟心事而窝火的情绪都下去些许。
但他面上还是内疚的模样,上前拉住岑越的手,道:“阿越,我一时糊涂,迁怒于你,实在是愧怍。”
沈琛述看着岑越,又道:“只是诸晴这个阴狠女子实在可恨,做出此等下作事。我同她无冤无仇,她却如此构陷于我。”
岑越低着头,眉头紧锁,视线却落在沈琛述握着自己的手上。
“阿越。”沈琛述没注意到岑越的目光,自己松开手,回到主位上,居高临下看着岑越道:“请你将营中传言悉数告知于我,使我可以想出法子应对诸晴。”
岑越在他松手转身的时候,便将手背到身后,以衣摆擦拭。在沈琛述俯视自己的时候,双手已经自然的垂在两侧,只是略有泛红。
听完沈琛述说的话,岑越一五一十的将军中传言说出。
闵都卫里关于此事的传言,如“王三顺害沈将军受辱,沈将军心怀怨恨”,这是最简单、流传最广的说法;当然“沈将军对诸护军卫心有所属、视若珍宝,在得知王三顺说出这些腌臜话后,碍于王三顺为闵都卫士卒,无奈保全,但为所爱暗自下手”这种传言也颇多人信服,毕竟沈琛述挨了诸晴十杖,还“笑脸相迎”。只是甚至连“沈将军因受辱怨恨诸护军卫,杀害王三顺陷害诸护军卫”这样的传言都有,颇令人费解。
莫非是因为显而易见的答案没意思,所以要搞些另辟蹊径、出现反转的内容?
总之各色各样的传言,仿佛真就是人云亦云的闲话,背后并无人暗自引导。
而且这些传言都是“猜测”与“臆断”,没有丝毫证据,但不妨碍它们甚嚣尘上。
毕竟这些士卒们从不论“真假”,只看这些事情符不符合他们所想。
——不过流言耳,亦无实证。
沈琛述两眼泛红,怒发冲冠,但还是压下心中火气,端的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前去寻诸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