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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知道宜安未出之语是多么大逆不道的露骨之语。
她是想说,若贤妃再生一个孩子,太子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可就未可知了。
面上再怎么风轻云淡,都不能完全掩盖太子妃心下的焦虑,太子的心思又未尝不是如此呢?
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
建兴十四年五月中旬,享独宠两月的贤妃被诊出怀有月余的身孕。
龙颜大悦,当即晋封贤妃为贤贵妃。
太子府邸上下,隐隐有几分愁云惨淡的意味在。
这位宠冠六宫的贤贵妃一时间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无数人对其趋之若鹜,逢上金银珠宝、巴结逢迎。
只是贤贵妃面对所有的套好、奉承全部视若无睹,满心满眼都只有圣上一人。
这叫建兴帝更加喜悦。
他像是得了个更加听话的皇后,却又不是全然一个相似的偶人,对他时有违抗之举,但也多是闺房之间的乐趣。
建兴帝对贤贵妃的宠爱与日俱增。
他的后宫本就不甚丰盈,贤贵妃这一胎便顺顺利利过了头三个月,很是安稳。
六月初,何城拿到手中的报账皱眉。
顾伊要他批下这六部的账单,可他却拿着工部的报账不敢下笔。
年中六部有一个审批的流程,要将上半年各部的账单理理清楚,交给户部审批、拨款。
早在年初的时候,六部就将这半年要花的预算上交给户部,从户部那里支取了交付给工匠、商人的定金。
年中要结一次款,将这半年里拨款清算一番,付予他人。
其它各部的款,何城都看过并审批过了,独独工部这份报账,与年初预算相距甚大,叫何城不敢签字通过。
他不知道顾伊将这份报账交给自己签字具体是什么意思,但他可以肯定顾伊没按好心。
何城将自己不签这份报账的原因明确写下,再添上一句“请尚书定夺”,然后又上交给顾伊,将这个球又踢了回去。
户部侍郎批好的报账送到顾伊那里,顾伊扫了眼,便知道何城那个鬼精的做了什么。
他也没做任何事情,只将工部的报账混进六部报账里,一并发到门下省去。
而后他将何城单独写下的那张字条拿起,移至字纸篓上方,手一松,这张字条便轻飘飘落进字纸篓中。
待六部散值后,值所里伺候的侍人端着字纸篓送到炉里焚烧。
一个小侍见左右无人,将顾伊的字纸篓里带字儿的纸全都搜罗出来,塞进怀中。
这样的字条卖给琳琅所,百字换十个铜板。
不多时,何城写的那张字条便到了诸晴桌上。
“顾伊这样随意处理这张字条,也是有恃无恐。”诸晴指尖轻点这张有些褶皱的字条,“想来也是,一张字纸篓里的字条能说明什么呢?不慎遗失罢了。”
她想着,起身对面前的诸涪道:“我今晚去一趟何家。”
“又去啊……”诸涪嘟囔着,触及诸晴的目光,又大声应“是”。
一更天,因为入了夏,这时候甚至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
何如正在院子里纳凉,顺便把佑儿抱出来玩耍。
佑儿在学走路,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歪歪扭扭的学步。
有婉娘照看,何如便在院子里的合欢树坐着雕刻着什么。
他清闲的很,觉得什么有意思便去学一学,大多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
不过若是有了新的动力,他倒是真能静下心来好好学一学。
比如过年时候,因为正好练舞剑的时候撞上深夜来访的诸晴,二人共舞了一段,给何如莫大的鼓舞,他坚持学舞剑一直到现在。
如今也算舞得像模像样了。
只可惜自那日以后,诸晴来见他总不叫他展示所学,往往起了个开头,就要被诸晴“捣乱”打搅,而后便“舞”到里间去了。
近来天气渐热,何如便暂时放下舞剑这个大汗淋漓的爱好,转而去寻一个静心的玩。
他正在思考该怎么改手上这个刻错的地方,忽然听见佑儿“娘!”“娘!”叫了起来。
何如立马跳起来,将手上的木雕和刻刀背到身后,一并丢尽灌木丛中,对着走进院子里的诸晴笑道:“早啊。”
诸晴闻言,看了眼灰蓝的天空,又看向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