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眯着眼睛说:“嫁进来不带女儿的吗?赶紧把你的女儿抱回来,改姓诸,你这可是有侯爵的位置要继承的。留在何家能干嘛,跟何城学打算盘吗?”
何城年纪虽然大了些,但耳朵还是挺好使的,陆肃的声音不大,可话音刚落,前桌的何城就偏头看了过来。
“你还是先看住你儿子吧。”诸晴噙着笑,瞥了眼正凝望着陆肃的苏沣,又在陆肃耳边用只二人能听见的声响道:“陆二小姐。”
陆肃“啧”了一声,道:“这就没意思了啊。”
她坐了回去,又抬头看向诸晴,道:“揭人不揭短。这件事,等我爹和姐退下来了再说。”
“陆沉少将军正值壮年,恐怕有些人头发都得等白了。”诸晴说这话的时候,向另一边的苏沣敬了杯酒。
苏沣微笑着回敬一杯。
“那就等着呗。”陆肃耸了耸肩。
诸晴敬了一圈酒,依旧脚步稳健,双目清明。
她看了看时辰,向周围的亲朋好友告别,向洞房去寻她的新郎。
何如听见了脚步声,立马把腿掰回来,坐姿端正,背挺得直板。
脚步声向他靠近,何如从盖头底下看见一双盖着金丝纹边衣摆的彩凤双栖红底绣鞋。
他又听见一些因动作而产生布料摩擦的声音,以及旁边轻微的磕碰声。
诸晴拿起来旁边的玉如意,将何如头上的盖头一点点掀起。
在看清全貌后,诸晴有些哭笑不得。
何如这是被他亲娘画了个全妆,甚至连开面都做了,这张脸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在诸晴眼中不知为何透出几分妖艳来。
“你快去洗洗吧。”诸晴捏了捏何如的面颊,刮下来一片粉。
何如顺势往诸晴手心蹭了蹭,嘴上却道:“先喝交杯酒。”
“这酒喝完了,你还有力气去洗脸吗?”诸晴便就着何如这个动作,把他这张被何夫人“祸祸”一遍的脸捧在手中。
虽然不想承认,但何夫人请来的开脸人技术还是很不错的。
“一杯酒而已,不会醉的。”何如信誓旦旦道。
诸晴想到今天给他准备的交杯酒是寻常米酒,很难醉人,上次何如喝了些,也只是微醺,便点了点头,将酒倒好,递给何如。
上一次他们的交杯酒根本也不算交杯,是以和离之后,何如甚至怨上了那杯交杯酒,觉得就是因为没“交”好,才导致他们的婚姻中道破裂。
这回何如严格按照交杯的样式,紧紧环着诸晴的胳膊。
一杯酒下肚后,何如抬眼,道:“米酒?”
“是啊。”诸晴颔首,道:“毕竟上一次的洞房花烛夜是后边补的,这一次总要来个真切的洞房、花烛、夜吧?”
何如闻言又有些害臊,涨红的颜色甚至透过他面上那层妆粉。
“好了,快去梳洗一下,该熄灯休息了。”诸晴拉着他,往旁边的耳房去。
在梳洗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先凑上去亲的谁,反正就是缠了上去。
他们在耳房里折腾了一通,而后拖拖拉拉回到里间,诸晴反手将床上的干果、花生连同这一层床单一并掀翻,躺倒在床上。
大概是因为好些日子没晚上相聚了,今晚这个洞房花烛夜的质量非常好——可谓是结实耐用、经久耐磨。
他们一直折腾到月上中天才结束、清洗、更换被褥。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个家伙一直“阿晴”“阿晴”叫个不停,十分聒噪。
只是诸晴实在没有力气去伸手堵他的嘴,便任由他去了。
第二日诸晴感觉到身边有细微的动静,立刻惊醒过来,旋即意识到自己又成亲了,身边是那个折腾了半宿还神采奕奕的家伙。
何如瞧见诸晴醒了,又俯身凑到诸晴身边,温声问道:“阿晴,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诸晴伸手扣住他的脸,向后推开,自己坐了起来。
她想起昨晚陆肃说的话,忽然对何如道:“我们要不要把佑儿接过来?她还小,离不开父母。”
何如套着外衣的动作微微一顿,低头将系带打好,又系好腰带,拿着诸晴的衣物来“伺候”娘子。
诸晴随他动作——偶尔有爱侣帮自己穿衣裳也算是一件闺房趣事。
她又戳了戳何如,问道:“怎么突然不会说话了?”
何如垂着头,诸晴瞧见他睫毛扑朔了两下,听见他说:“我们才成婚,过几日、晚点再把佑儿接过来吧。”
诸晴乍听这话,脑子还没转过弯,再一琢磨,忽然笑着看向何如道:“何如,你不是连佑儿的醋都吃吧?”
何如面色一僵,又嘴硬道:“没有。再说了,你要去接佑儿,我爹还不一定允许……”
诸晴不听他狡辩,只笑道:“就是,你就是吃佑儿的醋了,你这个妒夫!”
他们像小孩一样,一个说“就是”、一个喊“没有”,大清早在房间里吵吵嚷嚷的。
最后以诸晴用嘴堵住何如的抵赖作为这场争辩的结尾。
就是后续还带来了不小的影响,致使他们日上三竿才出门去吃了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