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话一说完,人群里立刻有几个不要命似的往外跑。
好在那衙役不是一个人来的,眼见人群里有异动,其他几个衙役纷纷抽刀上前,两三下就把他们拦了下来。
汉子见状反而松了口气,忙不迭对压着他的衙役邀功:“差爷您都看到了,我没说假话。真的是回春堂叫我们干的,我本来也不愿这样的!”
他边说又边落下泪来,也不知道是在哭自己白死了的娘,还是哭他这倒霉运气。
明明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眼看只要把百福堂的少东家送进府衙,那二十两就能拿到手了。谁知道他竟长了一张乱说话的嘴,把这样的大好机会给作没了!
汉子恨不得往嘴上抽两巴掌,也不知道今儿是撞了哪路神仙,给自己惹来了这样的祸事!
被撞的“神仙”赵老二悄悄勾了勾手指,一道看不见的灵光自汉子体内钻出来,重新飞回了他手里。
人群之中,只有小幼娘看到了些什么,她伸出肉乎乎的拳头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但没等小幼娘看清楚爹爹的手指有没有发光,他就已经默默退出了人群,抱起小闺女儿道:“走,咱们买衣裳去!”
赵家人悄悄退走了,可这场峰回路转的大戏却把其他人看得越发来了兴致。
吴疾刚把抓了人的衙役送走,还指使了个伙计跟去衙门把今日的事仔细跟知县大人说清楚。他扭头正打算好好招待赵老二一家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六人早就走的没影儿了。
吴疾不免觉得有些失落,他虽然不懂那汉子为何忽然改了口风,把回春堂给说了出来,但他总觉得这事儿和赵老二有关系。
只可惜赵家人跑得太快了,他只能先打起精神把眼前的麻烦应付过去,再找机会报答赵老二今日解围的恩情。
且说府衙那边,裴周从几个衙役嘴里知晓了这件古怪的案子后,先是将丧母汉子单独关押起来,又叫人挨个审问了他们。
同时立即点出几个衙役,去回春堂把那个宋管事抓了回来。宋管事一直派人盯着百福堂,事情刚一暴露他就收到了消息,衙役们一路找去他家的时候,他正收拾了行李准备逃走呢。
好在宋管事爱钱如命,为了家里的钱财硬是拖慢了逃跑的时间,这才被衙役给堵了个正着。
把人抓回来后,宋管事一开始还咬牙不肯认,但丧母的汉子在审问之下很快吐出了真相,把他预付的十两银子也都交了出来。
其他闲汉们眼见事情败露,也没有帮着宋管事隐瞒的意思,那么多人齐齐指认,宋管事就算是想辩驳也没有办法了。
很快裴周便将这些人全部收押,回春堂那边也派了人来和宋管事撇清了关系。没两日府城那边就安排了新的管事上任,宋管事也彻底没了指望,被裴周干脆判了刑,丢进大牢里去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在赵老二心里最重要的还是给家里人置办新衣裳。
青州府的冬日是会下雪的,加上草屋的墙体也不够厚实暖和,江秋娘和赵老二都怕孩子们会生病,就想给他们多买几件保暖的衣裳穿。
赵老二倒是听说裘皮十分保暖穿着也好看,但那东西太贵,而且十分难得,根本不是他们这种小老百姓能穿的。
为此赵老二深感遗憾,还悄悄对大儿子说:“你快些去科考,最好考个状元回来,到时候你做了官爹就能把生意做到京城去,这样还能给你娘和两个妹妹买漂亮的狐裘穿了。”
这话把赵三宝听得哭笑不得,他第一次听说催着儿子考科举,是为了给家里人买狐裘的!
冬衣很快买好了,一家子又在县城逛了一圈,赵老二给几个孩子买了糖葫芦,又给赵三宝添置了新的笔墨纸砚,给赵四宝买了新到的香料,给江秋娘买了一支梅花银簪。
两个小姑娘也得了漂亮的绢花,只是小幼娘的头发太短了,暂时只能用头绳绑一绑,绢花一时半会儿还用不上。
一家人满载而归,正准备去约定好的地方等六叔爷的时候,赵老二无意间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十分迅速地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他想了想,还是将手上的东西交给了江秋娘,悄悄跟了上去。
赵老二一路尾随,直到看见那人钻进一间盖着门帘的屋里不出来了。
他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对方出来,这才跟住在周围的人打听起了屋里的情况。
一开始附近的人家都不怎么搭理他,还是赵老二递出了一枚铜板,一个老伯才悄悄对他说:“你打听那儿干什么,那可不是好地方。那是李家少爷开设的赌坊,因为知县老爷不许县城里开赌坊,他才悄悄开在这儿的!”
兴许是见赵老二模样还算端正,老伯最后又告诫他道:“十赌九输,你们这些年轻人可别沾上那东西。赌坊开了快半年了,我只见过输的倾家荡产的,可没见过在里面赢了银子的。”
说完,老伯一脸唏嘘地进了屋,一副生怕说的太多会得罪人的模样。
赵老二听完又深深地看了那赌坊一眼,把这里的位置牢牢记住,然后小心地绕了一段路,找到了一家书铺买了张纸,又跟店家借了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
之后他十分小心地绕去了县衙附近的巷子里,趁着没人看见一把将纸团起来丢了进去。
赵老二也不管这纸团有没有人发现,做完这些他便跟没事儿人一样很快和家人会合,一家子坐上六叔爷的驴车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等到傍晚时分,赵家人吃饱了饭,都在院子里跟着小幼娘学认字儿呢。
和他们越发亲密起来的三弟媳陈玉娥拎着一袋子高粱泡过来串门,她刚一进门就得意地跟江秋娘说:“二嫂,你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