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侯犯,先是对他的勇气魄力给予高度肯定,言语间不乏崇拜倾慕。同时,他对郈邑百姓的未来表示担忧。
驷赤分析道,郈邑地处齐鲁边境,如今已与叔孙氏势同水火,眼看鲁国是靠不住了。“三桓”一个鼻孔出气,一家有难,另外两家只会与之联手,绝不可能走向他们的对立面。
既然如此,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齐国身上。齐国实力强大,又紧挨着郈邑,如果向齐国发出邀请,相信齐国一定会看在郈邑城池坚固物阜民丰是块肥肉的份上提供庇护。
如果两边都靠不了,郈邑便成为孤城,就算抵挡得了叔孙氏一时的进攻,恐怕也无法持久。
侯犯一听,略作思考,频频点头。很快,他就派出使者去往齐国。齐国人一听,人在家中坐,好事天上来,喜出望外,立马派要员随同使者来到郈邑。
齐国使者前脚刚到,驷赤的计划开始了。
他放出风声,说是侯犯要把郈邑交给齐国,换取其它县邑。齐国人得到郈邑后,就会把郈邑的人全部迁到齐国。
消息一出,整个郈邑炸了锅。
如果只是把郈邑交给齐国人管辖,郈邑人是能接受的。因为依据当时的法令,齐国的赋税是低于鲁国的。如果齐国人接管后把齐国那套搬过来,郈邑人的负担变少,手上积蓄变多,利大于弊。
可是,如果要把郈邑人全部迁到齐国,郈邑人绝对不能接受。农业社会,奴隶平民都依附于土地繁衍后代安居乐业。要人们离开祖辈世居的地方从零开始,这个代价明显太大。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家主杀错了一名邑宰,而非战争或强力等不可抗力。
如果说公若藐的死让郈邑人对自己将来的处境担忧,所以他们才在侯犯的带领下奋起反抗的话,在背井离乡重新开始面前,公若藐的死顿时无足轻重。人性毕竟是自私的,之所以支持侯犯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前景,若是侯犯的存在阻碍了人们追求稳定的生活,那么
人性的趋利避害开始作用,天平出现倾斜。
几番得失权衡过后,侯犯被郈邑人果断抛弃。郈邑人群情激愤,怨声载道,人人怒气蒸腾,个个摩拳擦掌,誓要与侯犯不共戴天势不两立。
眼看群众演员的表演火候已到,时机已然成熟,驷赤这才施施然的找到坐立不安的侯犯。
驷赤对侯犯说,既然众人已经不能与你同心,干脆趁此机会与齐国谈判,把郈邑交给他们,换取齐国的城邑。有了齐国的城邑,就能为你提供庇护躲避灾祸,何必困在此地?
再者,郈邑是块风水宝地,齐国人志在必得,一定会补偿给您更多的土地人口。有了土地人口,不比在鲁国强上百倍?
最后,为防生变,驷赤还提醒侯犯准备些头盔铠甲。
侯犯不知驷赤心中的算盘,以为他是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二话不说,马上采纳了驷赤的意见。
此时,齐国使者已经回国,侯犯火速派人再次前往齐国,献上郈邑的图册,请求交换。
齐景公见使者行色匆匆一脸焦急,而且准备工作充足,不像是欺诈,禁不住喜上眉梢,二话不说,立马就答应了郈邑使者的要求。
事不宜迟,齐景公怕夜长梦多,立马命人跟随鲁国人去往郈邑勘察地形。
驷赤一路都派有探子跟踪郈邑使者,听闻齐国使者将至,他又散布流言,说齐国人心急如焚,等不及与侯犯谈妥细节,已经派兵前来,欲要强行攻下郈邑。
郈邑人一听,大惊失色。远走他乡断然不能接受,齐国军士又来,眼看是没得选了,怎能坐以待毙?这是关乎生存危亡的大事,可不能等闲视之。
于是,愤怒的百姓冲到侯犯的门前,抢过他一早准备的盔甲,围堵侯犯。面对突如其来人多势众声势浩大的抗争,侯犯吓得面如土色。
此时,驷赤又扮作救危扶难两肋插刀的好兄弟,站在侯犯身旁,横眉竖目,手上还搭把弓,拔出一支箭,指向人群。原本同一阵营,转眼敌我对垒。侯犯只身一人,对面则人潮汹涌,杀声震天。敌众我寡,侯犯已然没有选择。
一旦箭飞出去,不管是否射中人,双方的冲突立刻就会爆发。可以想见,侯犯定是转瞬间就被人群淹没,死无葬身之地。
众怒难犯——恰如其名,一干愤怒的郈邑人正在为难侯犯,在此剑拔弩张,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侯犯立即制止了驷赤的行为,请他把弓箭放下。
与此同时,侯犯主动服软,向众人保证,不再将郈邑与齐国交换,只求郈邑人放过他,让他离开。郈邑人与他并无冤仇,既然切身利益不再受损,他们也乐得做个好人,不再为难他。
侯犯既然要走,身为患难与共的兄弟,驷赤自然也要追随。两人决定前往齐国的宿邑。驷赤自告奋勇走在前,侯犯紧随其后。二人在郈邑人的目送下离开,他们每走一步,他们身后的门就被关上。
走到最后一道门时,郈人突然将二人拦下。大声嚷道:“你们身穿叔孙氏的皮甲出逃,万一有司追究下来,我们担不起责任。”
驷赤没好气的说道:“叔孙氏的皮甲都有标记,怎么可能拿走?”
众人不信,死拉硬拽就是不让他们走。
无奈,着急逃命的侯犯只得把驷赤留下,让他跟郈邑人一同点清叔孙氏的皮甲,这才顺利脱身。驷赤表面装作万分不舍,其实求之不得。
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侯犯乖乖离开,郈邑重归安宁。
驷赤之所以能不辱使命,要诀在于,他巧妙的偷换概念制造侯犯和郈邑人的矛盾,离间二者,从而逼迫侯犯远走。擒贼先擒王,侯犯一走,郈邑便群龙无首,不攻自破。
驷赤对侯犯说,投靠齐国才能保住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