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的等待中磨灭了希望。
这次粮商说依旧要一成价格的时候。
没有人出来反对。
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个价格。
除了张成材。
张成材不服。
他并没有在这种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失去对官府的希望。
他觉得可能衙役只是忙忘了,所以这次他要自己进城去牙门敲鼓告状。
() 张氏劝儿子不要再执着于报官这件事。
那粮商既然敢如此嚣张(),背后必然大有来头。
民与官斗(),他们惹不起的。
可张成材说。
这世间的事不该如此。
并不是谁有权,谁说的话就是对的。
时至今日,张氏还记得儿子说话时眼里亮闪闪的光,那是对统治者的信任,和对光明未来的期待。
他说:“若是他们连陛下对旨意都可以抗旨不遵,那还当什么官!”
张成材是带着希望出发的。
跟上次与他一起进城的几l个年轻人一起。
出发前他对张氏说:“阿母,你放心,我一定会讨一个公道回来的。”
可张氏没想到。
这一句话,就成了儿子在这人世间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张成材几l人,竟就这样一去不复返,音讯全无。
张氏和丈夫在等到第十天的时候,坐不住了。
按理来说,张成材他们早就该回来了。
就算回不来,也该派一个人回来递个口信。
决计不会这样毫无动静。
张氏决定进城去牙门问问。
公道现下在她眼中已经不是最要紧的东西了,她只想让她的儿子能平安回来。
可当张氏和她丈夫找到牙门。
牙门却说。
没见过张成材这个人,也没见过张家村来的人。
轻飘飘的一句没见过。
打破了张氏的所有希望。
怎么会没见过,怎么可能没见过!
那可是几l个活生生的人啊。
怎么会就这样人间蒸发了呢?
但没人能给张氏答案。
牙门的人告诉张氏,要是再敢在这胡搅蛮缠,就抓她去坐牢。
张氏和她的丈夫失魂落魄的回到村里。
迎接他们的是村里人的辱骂。
同样失去儿子的那几l户人家说张氏的儿子是丧门星、胡乱逞强,是个该杀千刀。
自己去送死就算了,还要拉上他们的儿子一起送死。
这种人死了那是老天有眼。
张氏的丈夫气不过,拿棍子将那些口出恶言的人都打了出去。
张氏在一片狼藉中茫然的想。
她儿子错了吗?
她儿子只是想要一个公道而已,这也是他的错吗?
张成材进城讨公道的时候,他们不也没站出来阻止吗?
他们不是也希望着。
成材带着公道回来吗?
为什么突然之间,一切就都成了成材的错呢?
难道他们真的要被压迫一辈子吗?
张氏的丈夫将那些人都赶走以后,回来看见妻子愣愣的站在院子里。
一滴眼泪缓缓的从她的眼眶滑落。
她的声音很轻:“成材真
() 的错了吗?”
从那天以后,张氏的丈夫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张氏揩了揩泛红的眼角:“老头子以前脾气很好,只是发生了这件事以后,他的脾性就有点……还请各位官老爷多担待,他没有恶意的。”
“你放心,我们能理解。”卫青看了看听完这件事之后脸很黑的刘彻,开口问道:“令郎至今仍是……?”
“音讯全无。”
“事情的经过我们已经了解了,你放心。待我们回去核实之后,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刘彻就再也坐不住了。
略微询问了一些其他的情况之后,刘彻他们就告辞了。
临行前霍去病问张氏:“你还记得张成材是跟哪个衙役说过粮商私压粮价一事吗?”
“是一位姓吕,叫吕勋的衙役老爷,但老身已经很久都不曾见过这位衙役老爷了。”
“你放心。”霍去病拍拍张氏的手:“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张氏和丈夫目送着霍去病三人远去的背影。
她的丈夫硬邦邦的问:“你真的相信他们是朝廷派来民间体察民情的御史老爷?”
张氏叹了口气:“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但这么多年了。我只想要一个答案。我知道如果成材还活着他不可能不回家,但我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希望,万一成材只是被什么事绊住脚了,所以才回不来……”
回城的路上,刘彻面若寒霜:“竟然有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贪墨了这么多年,朕竟一概不知!真是好大的胆子!”
“陛下息怒。”见四下无人,卫青也恢复了原来的称呼:“毕竟此时您还在宫外,人多眼杂。一应事宜还是等您回宫以后再行处置较为妥当。”
出来玩的时候高高兴兴。
回去的时候倒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回宫之后的刘彻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就派人急传左内史、大司农和仓曹掾吏进宫问话。
三人在宫门口处碰头的时候面面相觑,不止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