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黑,裴暄之抱着一摞书走下藏书阁木阶时,恰好碰见正提袍往上走的慕华戈。
慕华戈一见他,便笑道:“裴师弟出关了?看着脸色比以往好了许多,恭喜。”
裴暄之颔首道:“多谢师兄,我如今是好了一些。”
慕华戈说道:“对了,那阵法经过上次你调整的那个变化之后,果真威力大增。”
裴暄之眸色中闪过几分单纯的好奇,问道:“是吗?何处威力最大?”
慕华戈说道:“坤位,细一些就是坤位上的太初阵。”
“各位法威如何分布?”
慕华戈一一道来,又说道:“后来我试着布阵时顺卦位少推了一位,却增加了离位诸小阵的威力,约摸有五成,大略也就是如此,不打扰你了,我先上去了。”
裴暄之回了一礼,调转脚步去了二楼,在供着纸笔的地方取了纸笔墨,坐到角落里,右手快速掐算着。
等到外间风雪消停,暮色四合时,他已将整个大阵及内里诸多小阵与此前的差距有几成推算了出来。
顺便借此得出了极小部分天碑之内本源阵法的分布情况。
他仔仔细细再推演了一边,终于停下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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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进了十二月,寒气几乎凝成了实体,处于北地的天衍宗每日黎明至日出前这段时间都是雾霭氤氲的模样。
只是灵气运转之下的体魄到底不同,行走于天衍宗的众弟子仍旧是寻常衣衫。
颜浣月从碎玉瀑回到心字斋,韩霜缨恰好也从外面回来。
颜浣月向她行了一礼,问候道:“韩师姐,早。”
韩霜缨亦掐兰诀回礼,随口问了一句:“这次旬假你会接任务吗?”
颜浣月说道:“我还有其他的事。”
韩霜缨顿了顿,说道:“‘再入轮回’,你今年在天碑的排名升得很快,等明年开始,可以好好利用旬假,出去磨磨刀。”
颜浣月问道:“师姐怎知那是我?”
韩霜缨侧首看着她,低声说道:“其实许多人随着年岁增长都逐渐意识到了修为于个人而言的重要性,每天都有人想要改变。”
“对许多人而言,如果不能立即看到回报,坚持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今年你从未懈怠,加之几次小试的表现,除了你,不会是别人。”
颜浣月怔怔地看着韩霜缨那双平淡的眼睛。
她其实从未真正见过韩师姐夺魁的风姿,可依旧从那双眼里,看到了一位仙门魁首的通透、敏锐与从容。
颜浣月施了一礼,道:“韩师姐,等此次回来,我会继续好生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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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颜浣月刚从碎玉瀑回到小院前,就见裴暄之披着斗篷,提着一盏灯,静静地等在冷风中。
她快步往院门边走边说道:“天这么晚了,又这般冷,你怎么来了?”
裴暄之语调没什么太大的起伏,甚是平和地
回道:“原本该在你上晚课前去知经堂等你的,有些事情耽搁了,颜师姐,我明日要去长安了,特来与你辞别。”
颜浣月开了门将他带到正房坐着,掐诀点了南窗下的小炉烧水,问道:“谁与你一同去?”
裴暄之坐在桌边,依言回道:“我自己去。”
“就你自己?这怎么行......”
裴暄之抬眸问道:“师姐想同去吗?”
颜浣月说道:“我有事要下山,不能去,可掌门同意让你自己去长安?”
裴暄之轻声笑了笑,整个人看着也明朗了不少,“到天衍宗之前,我一个人做过许多事,到了如今身体好了一些自然也可以,回一趟长安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师姐也不必担忧。”
“那你明日何时出发?”
“一早便走,东西都收拾好了。”
“那你年前还回来吗?”
“今年应该会在长安待到年后。”
小炉中的炭爆了一下。
小小的一声之后,颜浣月提裙起身去扇了两扇子风,抬头对他说道:
“外面冷,莫再来回走动了,一会儿去西屋沐浴,就在这里睡下吧,我也把正屋让给你,明日再送你下山。”
裴暄之起身说道:“不必麻烦了,师姐,这斗篷倒也挡风,我还要回去再收拾些东西。”
说着便行了一礼,转身出了门。
颜浣月追出门外,见他提着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灯,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
真是个犟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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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了一夜的风,到第二日拂晓前又飘起了雪。
颜浣月先去了碎玉瀑,一个时辰后才去了裴暄之那边。
此事知晓的人不多,院外只有零星几个人来送行。
裴暄之与人一一道别后回到裴寒舟身后。
裴寒舟一边给灵驹喂丹药,一边对立在身后的裴暄之叮嘱道:“它知道去长安的路,你只需每日喂丹药给它吃,它会带你到长安的。”
裴暄之答道:“是。”
“车厢里的传音玉简不可扔到一边去,省得用时找不到,车厢的结界可帮你抵挡寒风和袭击,轻易还是少出车厢,到夜里将铺盖取出来,记得了?”
“记得了。”
灵驹独自前行,并不需要谁来赶车,其他人御空或御剑,只裴暄之乘坐马车下山。
马车绕着山道走出守拙原后,裴暄之说与颜浣月还有几句话要讲,裴寒舟便带着其他人先回去了。
他们一走,裴暄之便半跪在车门处,将新写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