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烛忽闪忽闪缓缓照亮黑暗的洞穴。
石地之上的暗蓝锦褥上,女子乌发披散,面染春彤、汗湿鬓发,正身覆一层轻粉薄纱掐着法诀盘膝而坐。
烛火漫过薄纱,映出纱下若隐若现的雪肩玉臂。
无数藤蔓一般粗壮的金雾缠绕在她身边缓缓蠕动着,有些挤占不下,直攀到洞口上方。
像是昏暗之中,一朵盛开在她周身的巨大金色夜昙。
纤长十指掐着法诀来回变幻,自眉心处起一层微光流过薄纱下的肌肤,凝聚于丹田灵海之处,缓缓盘旋。
明光愈积愈盛,忽地散入怀中,流于肌肤之下,将肌肤映得剔透非常。
随着她指尖法诀变化,体内微茫逐渐消散,发丝与薄纱无风而动。
洞中一切被涤荡得干干净净。
许久,她双眸也未曾睁开,也未理那些金雾。
却散开法诀,敛好衣襟,随意倾身躺下,微微吐呐呼吸。
金雾倒垂好奇地观察着她,见她彻底没了方才的热情,难免委屈地纠缠了起来。
五行灵根甚是均匀地吸纳天地灵气,与她体内的天生灵气交织,缓缓在周身运行,平息着一场炼化之余的灵力波动。
躺在她脚下的裴暄之从靛蓝色的斗篷中伸出一只夹着黄符的修长指尖。
随之伸出斗篷的是挂着黑玉镯的手腕,接着,一截玉白的手臂不紧不慢地探了出来。
他的皮肤很薄,像最细腻的薄瓷,青筋清晰凸起的小臂上,有五道血淋淋的抓痕。
随着他的手臂不断探出,上臂几个红紫交加的吮痕与齿痕也漏了出来。
白生生一条手臂,却显得有些破碎可怜。
他探出斗篷外的手因外面空气的阴冷而血气褪散,越发苍白。
手指勉强触到烛台附近,黄符脱手而出,随着烛火摇晃片刻,忽地燃起,将烛火点亮了几分。
空气中清甜的香气随之变得若有似无,多了一缕清香在周边缭绕。
他长指掐诀,将点火的符纸往空中一拋,火色带着洞中荒唐过后的一切痕迹消散于空中。
爬满山洞的金雾也像倾倒的蜡液一般倒流,直淌入那件靛蓝色的斗篷之中。
裴暄之这才从锦褥上爬起来,取下松松垮垮地绑在左腕上的束发金绳,将散乱的黑发高高绑起。
披在背上的斗篷随着他的动作自然拂落,露出背上和后腰处几道血丝清晰可见的抓痕来。
他挑了一件玉色内袍披在身上,慢条斯理地系好系带。
将衣襟敛得规规整整,遮住玉白瘦销的锁骨处那些斑斑点点的吻痕。
这才转身去看颜浣月,却见她粉面含春,双眸轻阖,长睫纹丝不动,像是睡熟了一半。
他转身跪在锦褥上,悄悄往她身边爬去,却被她抬脚抵住胸口。
颜浣月倦意浓重地半睁开眼睛,眼底水色潺潺、春意朦胧,声音有些沙哑地
说道:
“以后别再给我喂你的舌尖血,听到没有?”
分明就是意识不清时就能抗过去的事儿L,他非要执着于让她清醒着,在最后一次将她唤醒。
舌尖血何时喂她的,她也记不起来了。
只知意识清醒的一瞬间,只看到他雾蒙蒙的双眼正淌着泪,粉白的面颊覆着一层汗意,唇角有血滴滴答答地落到她脖颈。
那血莫名地烫,烫得她浑身濒临崩溃。
她控制不住地死死搂住他,就在那一霎那间几近魂飞魄散,呜咽不成语调。
裴暄之被她用脚抵住却也神色清清淡淡。
长睫微微扇动,映在脸上的阴影忽长忽短,一时看不出他的喜怒。
他伸手一把攥着她的脚,握在掌心中捏了捏,垂首吻向她的脚背,语调懒散地说道:
“姐姐自己咬破的,忘了吗?嫌弃我不许你再咬我的嘴唇......若非如此,我身上的伤好要再添许多。”
颜浣月脚背一阵湿热,这触感有些不对劲,她猛然睁大双眼惊讶地回望着他。
灯火光影中,他下唇带着伤,还渗着些血色,脖颈处也明显有几处泛着青紫的咬痕。
他却似乎并不为那些伤所累,身上披着件松松散散的玉色内袍,还带着血丝的双眼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薄唇却已微启,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口咬在她脚背上细细慢慢地撕咬着。
做着如此令人难以启齿之事,他却是一副毫不动容的疏离神色。
薄薄的玉白肌肤下透着春意朦胧的微粉,眉眼之间萦绕着异样的清冽妖冶之色。
颜浣月见此,心中颇为震撼。
刹那之间,一股带着熔化骨肉气势的热流席卷全身。
她浑身忍不住一冷,又蓦地灼热起来,连指尖都泛起不可压制的痒意。
她暗暗攥紧双手,呆呆地看着他一路吻到她脚踝处。
她被那些藏在骨血中的欲念支配,愣怔了许久,等反应过来时,立即收了脚蜷缩进薄纱中。
又随手从一旁堆叠在一起的衣裳中扯了一件披在身上,等盖上了才发觉是他的那件雪色外袍。
意料之中的掌心一空,裴暄之低低叹了一口气。
百无聊赖地攥了攥修长的五指,又下意识摩挲着指尖,延续方才温热的触感。
虽已与她厮缠了几日,但此时见她闭着眼睛装睡,裴暄之心里总有些不尽意。
不该只是这样的......
他理了理衣襟,咳嗽了几声,爬到颜浣月面前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