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走的那天,林淮左上午十点多才从房间里出来,他给老王的解释是昨晚吃饭搞得太晚多休息了会。真实的原因是,故意跟真真离开的时间错开,既然昨晚已经吃过了散伙饭,已经告过别,那就不用再面对再一次的告别了,不然那不是显得太刻意了。
那天早晨林淮左其实很早就醒了,他一直在床上躺着,竖着耳朵听见真真开门的声音,拉行李箱的声音,跟前台小妹告别的声音,以及,车子发动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林淮左甚至想冲出去,拉住她不许她走!
老王听了林淮左的解释只冷笑了一声,表示根本不信他的欲盖弥彰。老王走到贴满了五颜六色小贴贴的那面墙跟前,掏出手机,左拍拍,右拍拍,确保整面墙上每一张小纸片都被框进摄像头才停下来。
拍完照片老王继续站在那里看了一会,这些小纸片上写着各种文青范儿的句子,花花绿绿一大片还怪好看的,于是他又转身摆了个pose给自己自拍了一张,然后才满意的离去。
等老王走了,林淮左才走到那面墙跟前,微微仰着头认真的看着。
林淮左站在那里一张一张仔细看着小纸片,周围很安静,天气已经转暖,和煦的春风从门外吹进来,小纸片的边角随着风微微颤动。
这面墙上贴满了别人的故事,林淮左仿佛在看别人的某一段人生,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注意到了其中几张小纸片,上面写着:“永远在一起,黄昏和四季——2018”“在等落叶,等寒风,等新年的烟火和更好的我们——2019”“我曾踏月而来——2020”“时间治愈的是愿意自渡的人——2021”“一个人要像一支队伍——2022”。
五年,一个人不算短的一段人生,每一句话代表了当时的心情,连起来就是一个人珍贵的故事。林淮左想了想,伸手只取下2022年的那一张,将纸片上的那串数字记在心里,然后把纸片收在了自己的钱包里。
林淮左走过去坐在能看到窗外桂花树的座位上,每次真真都只坐这里,现在不是季节,桂花没有开,但从座位这个角度看出去,树也很漂亮。
林淮左不得不承认,真真才刚刚离开不久而已,他就有点开始想念,没有了她这个民宿也好像变得索然无味毫无意义。
林淮左叹了口气,转头问前台小妹:“今天有什么吃的?”
前台小妹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今天没有吃的,我们厨房不开了。”
林淮左问:“有没有搞错?还有客人在啊。”
前台小妹说:“不好意思,其实我们没有餐厅,是真真姐来了,老板自己给她做饭的。”
林淮左哑然失笑,原来自己跟老王这些天有饭吃还是托真真的福了。这里到处充斥这这个叫真真的女人的痕迹,他随便看一眼哪里,就能马上想到有真真在的时候那里是怎样的场景。
也是该走的时候了,这间民宿其实并不方便,住宿条件也只能算是一般。林淮左给老王打电话:“订机票,回吧。”
老王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坐在林淮左面前,说:“怎么这里突然这么安静?没意思,不好玩了,是吧。”
林淮左说:“订最近的机票回吧,也该回去了。”
老王掏出手机递给林淮左说:“你瞅瞅这个地方怎么样?咱们没去过呢,要不要顺路过去转转?”
林淮左看了一眼手机,北安,确实没去过,是个以古都闻名的旅游城市,林淮左意兴阑珊:“顺哪门子的路?你地理知识是不是体育老师教的?”
老王说:“那你要觉得不顺路不想去就算了,我倒是无所谓的。”
林淮左抬眼看了老王一眼,老王一副“我就单纯想看看你智商够不够用”的表情。
林淮左撇了老王一眼没说话。
老王说;“我查了下,明天九点二十的那趟飞机你觉得怎么样?可满意?”
九点二十,这暗示的太明显,林淮左依旧没有接话而是继续沉思。
老王继续说:“我让秘书查了那天九点二十从石子乡机场起飞的航班,又让他们把这面墙上的手机号码跟航班目的地对应起来,筛出来了90多个,还不错,比这墙上面的少多了,范围缩小很多,挨个打过去试试?”
林淮左似乎充耳不闻,一直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老王对林淮左说话就像是自言自语:“放心,找一个人只要想找,那肯定能找到。”
林淮左似乎没听老王讲话,站起来说:“走吧,找个地方吃点东西,饿了。”
吃饭的时候两人相对无言,少了真真,两个大男人也真没什么可聊的,再说太熟悉了,少年时代就开始的朋友,彼此任何事情对方都知道,还有什么可聊的话题呢。
回想一下,好像真真在的时候,也很少主动跟他俩聊天,通常都是老王主动开口说个什么话题,真真笑嘻嘻的参与进来。
林淮左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偶尔加入,他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真真在的这段时间恐怕他说的话顶得上他一年的闲聊,还要加上他跟儿子吵架时说的话。
真真确实给了林淮左不同的感觉,她跟他们一起玩,有时候胡闹,有时候安静,不管怎样,有她在身边让他觉得很舒服很放松。
甚至在某些时刻,真真让林淮左感觉到了悸动。他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可他看出她心里有个位置,已经给了别人,他也一样啊。
关于真真,林淮左心里有一些疑问,相处这么多天,她从来没透露过一丝一毫自己的隐私,她似乎对林淮左的事情也毫不在意,她在玩,她一直在专心致志的玩。
林淮左不明白真真这个状态是怎么回事,但他并不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