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老板的追问之下,于明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世,得知于明是东北军出生,余老板再说话的时候,也就没有了太多的顾忌。“我自打加入情报处,就一直在上海经营这个茶庄,茶庄的一半收入上交用作上海站的经费开支,剩下一半算是我用来维护这个联络点的费用。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不过需要啥武器装备,你尽管开口,我去想办法。”
于明第一次见到余老板的时候,就只觉着这个板着脸的家伙很难说话,只是没有想到余老板也有冲动不顾一切的时候,不过既然余老板已经开了这个口,于明也就没有打算客气下去。“啥?五金加工厂?你是想要自己做点小东西!那我可得要好好想一想,你说的这种小厂子,租界里可有不老少。”打算豁出一切的余老板,没有想到于明要自己帮忙的,只是介绍一家可以自己加工东西的小五金工厂。
‘’另外,我还有十名战友参加这次行动,你安排偏远一点的地方,租个房子给他们住,还有找俩个可靠的人,给他们做饭和买菜,我这里给你一千大洋,你先拿着,我知道你们在这里也不容易,资金方面你不要担心。‘’
租界里有不少只有一两台车床的小型工厂,尤其一些修理厂中,也是有车床的。余老板本就是上海人,居住在租界也已经很多年,只是稍稍想了一会,就想到了一个好去处。“我认识一个瑞典人,他来上海一家有七八年了,原本是来上海推销瑞典车床的,可没想到把货砸在手里了。后来就用没有卖掉的车床,在租界开了一家加工小五金的厂子,现在是他儿子小约克在管理这家厂子。”
跟着余老板来到这家瑞典人开的小工厂里,于明发现里面的车床的确都是瑞典货,而且车床保养的很是不错,大大出乎了他事先的预想。“没问题,工厂里这段时间的加工量不是很大,我可以把午休的时间延长一个小时,你每天中午来这里就可以用这些车床和工具了。”管理厂子的小约克很好说话,主要还是唐城给的酬劳令小约克满意。
“你到底要做什么东西?这场子里的工人很多,你不如交给他们去做,也省的自己每天跑来这边。”并不知道内情的余老板,对于明打算亲自上手的举动很是不解,只是不管他如何劝说,于明却还是不肯改变决定,因为他不想事后,会有人从那些小零碎身上联想到自己或是余老板。
眼下日军已经重病集结,打算南下攻占都城南京,打算以此来瓦解国民政府的抵抗之意。于明知道表面上要在南京积极抵抗的国民政府,要不是自己的长官韩勇担任指挥的话。会因为各种原因,最终舍弃都城南京和城内数十万百姓和溃兵。于明自知仅凭自己个人的力量,并不足以改变这种局面,但身在上海的于明也没有打算要让上海日军好过。
按照日本人的一贯秉性,在日军最终攻占南京的消息传来上海,侨居在上海的日本侨民和控制上海的日本军队,一定会大肆欢庆一番。于明便打算在这个时候,一面营救被困在虹口公园的那批俘虏离开上海,一面在日本人欢庆的时候,制造一场不小的麻烦。因此为离开上海的大批俘虏,来吸引上海日军的注意力,同时也要让日本人知道华夏人并不会屈服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于明开始按照自己的计划,按部就班的来往于住所和小约克的工厂之间,而到了晚上,于明便出没于一些黑帮赌场和烟馆周围,他在等待出手的最佳时机。暗中监视于明的汉斯,连日来接到的汇报中,都没有发现于明有异样的举动,埃德蒙汇报于明去瑞典人的工厂,也只是利用机械加工了两把刀具。
现在早已经是冷兵器时代,汉斯很难理解于明为什么还会情有独钟的亲自去加工刀具,因为他并不知道,于明每次在工厂里加工出的那些小零碎,都一直收在了随身装备包中,埃德蒙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些东西。
经营茶庄的余老板只是个不起眼的普通小商人,想要结识到租界里那些有名望的华商,他就必须想其他的办法。每到夜色降临,上海的租界里便是灯红酒绿化为一个摩登世界,如此的一派繁华,倒是和苏州河对岸形成鲜明的对比。在余老板还没有接触到租界华人慰问团体的负责人之前,已经把准备工作做的差不多的于明,终于开始了他的第二步行动。
不管是通过汉斯大批雇请租界里的外籍医生,还是联络外籍商船运送俘虏的官兵离开上海,这都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于明离开南京的时候,韩勇也没有给多少钱,自己身上并没有携带多少钱,所以他必须要在汉斯给出准确的回复之前,尽可能多的弄到钱。租界的有钱人很多,有华商有外商,还有黑帮,不过今晚,被于明盯上的却是日本商人。
日军控制租界以外的上海,但日军碍于压力,答应租界工部局不会派兵进入租界,作为回报,租界内日本商人正常的经营,也会受到租界工部局的保护。此时已经是入夜之后,灯红酒绿的租界里,还有很多被阴影覆盖的地方,一身普通人打扮的于明,此刻便借助这些阴影,穿行在租界的小巷子里。
于明今夜的目标是一个叫关东商社的地方,只是听这个商社的名字,明眼人就知道跟日本人有关。得益于租界工部局跟上海日军之间的协定,关东商社在租界里的生意一直不错,而且至今还未遭遇过所谓爱国人士的冲击。于明并没有动用余老板的关系,来打听关东商社的事情,关东商社的名字和地址,只是于明闲逛黑市的时候,偶然听来的。
只是偶然听来,并不是有意调查,即便事情闹大了,也牵扯不到于明的身上来。早已经用三倍目镜的于明一路步行,昏暗的能见度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反而是那些时不时出现的租界巡捕,被掩身在阴影中的于明提前发现,并一个个的避开。约莫快一个小时的闪躲疾行,于明出现在一个丁字路口,按照他事先就走过的路线,此刻只要于明左转走出不远,便是关东商社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