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菅野停下脚步,双手撑在膝盖上,喘了两口气,手机里那条发给陌生人的消息依旧没有得到回复,兴许只是别人发错了,但菅野总是有些莫名地在意。
他摇了摇头,让自己摒除脑子里的杂念,专心致志地晨跑。
然而脚步刚动,就听到了附近传来了碰撞的声音。他愣了愣,转头看向某处。
现在时候还早,天边泛白,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浓浓的白雾,用切原前辈的话来说,便是“两米之外,人畜不分”,但菅野视力极好,一眼便看到了浓雾之中某道高挑的身影。
是一位正在打网球的前辈。
黄色小球像炮弹一样,穿过层层浓雾,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砸向地面,落下一道深坑。
集训营里能做到这一点的前辈有很多,但让菅野停下脚步观察的,是那道身影展现出来的另一种实力。
他将往球拍轻轻往地上一划,带起一阵风,时刻网球不多不少的从地上弹起来,尽数落到他的球拍上。
一次挥拍打出十个网球,每个网球都砸向同一个落脚点……如果只是这种强度,菅野也能做到。
然而,哪怕是在雾气中,他的视力也没有受到影响,通过地面那道圆坑的痕迹,和黄色小球砸下来的频率,他清楚的意识到,无论是这些网球砸在地面上的力度,还是中间间隔的时间,全部都一模一样!
绝对精准的控制。
浓雾对菅野的影响不大,但却容易影响其他人的视觉,在这种可见度的环境,想要做到这一点更是加大了难度。
至少菅野认为,自己还无法轻易做到这点。
把网球打向同一个地方,其实在比赛中并不会让你拿分,但能做到这种程度,背后体现的实力,却足以可见他的强大。
菅野知道这位前辈是谁。
“渡边前辈。”
浓雾减少了他对周围环境的敏感度,以至于直到菅野出声,渡边才发现他附近还有一个人。
他的警惕性瞬间拉至最高,目光像一把利刃一样常来人直直射过去,和他平日里随和温吞的性子完全不相符。
菅野当然注意到了这道不太温柔的视线,他停下上前的脚步,以为是自己的出现打扰到了渡边前辈的练习。
“抱歉。”菅野说完,打算转身离开。
他对渡边前辈的网球很感兴趣,但自己已经被拒绝了,所以菅野只是出于“晨跑碰见了打个招呼”这样的想法开口。
“等等。”渡边的脸色阴晴不定,但看到对方想直接转身时,还是开口喊住了对方。
两人隔着浓稠的雾气对视,渡边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容,但凭借着身高,他也清楚这人是谁。
在这种雾气很浓的早上,很少有人会这时候出来晨跑,大多都是待在健身房的跑步机上。
他只是想出来散散心,刚刚因为思绪走神,所以下意识地打出了这几球,现在意识到了
有人,所以表情异常难看。
“渡边前辈?”菅野歪了歪头。
面前的渡边前辈叫他叫住之后,便再也没有第二句话开口,菅野最开始以为渡边前辈有事需要他帮忙,后面又小小的期待了一下,是否改变主意同意了对他教导。
但随着空气中沉默持续发酵,菅野开始感到担心。
难道是很严重的事情吗?
渡边前辈是菅野发现的第一位“民间高手”,不对,不能说是他发现的,菅野在心里将这种想法纠正。
是在某天黑尾教练给菅野做完检测后,对菅野最近奇奇怪怪的行动轨迹提出了疑问,然后得到了“想要找到集训营隐藏的民间高手”这个消息。
菅野还记得当时黑尾教练的表情有些奇怪,不支持却又带着鼓励。
“或许可以去九号场地看看,里面有一个很有趣的人。”
菅野一向听话,最初的九号场地平平无奇,但经过他“百分百能力观察”,终于发现了某个前辈的奇怪之处。
这位前辈就是渡边。
在整个九号场地里,或者说在整个集训营里,渡边的表现都很特别,他不像其他人卯足劲地想往上升,也不像某些直接放弃的人每天得过且过。
他不在意场地的变化,所以每天除了基本的训练,都在帮助自己的同伴对练查漏补缺,无论是谁找渡边帮忙,他都会牺牲自己的时间,并且没有任何怨言。
这些只能证明渡边是一位助人为乐的人。
但菅野对人的情绪感知很强,他发现渡边前辈每次拿起网球拍,都带着强烈的割裂感。他的动作带着喜爱和珍惜,但眉眼间又全是厌恶。
厌恶。
菅野从来没有在身边的网球选手身上看到过这种情绪。
对网球厌恶的人当然都去打其他球了,怎么还会坚持到进入集训营,日复一日的重复这项厌恶的运动?
这种割裂的矛盾感让菅野觉得很熟悉,有时候他会在太宰哥哥身上察觉到这种情绪——对世人的喜爱和厌恶。
他们一起穿过很多条大街小巷,喝咖啡、吃甜品、在游戏厅里打游戏,太宰哥哥每一项活动都兴致勃勃,又总是离踏入尘世还有一步之遥。
“因为人总是很恶心。”太宰闭了闭眼,睁开时带着一反常态的漠然。
人心险恶不只是口头上说说,太宰早慧,见过很多只要提出来就会让人呕吐的事情,他厌恶世人,也厌恶自己。
明明早就对人这种生物失望了,却又总是在最后抱着一丝期待,这样懦弱无能的自己也恶心透了。
菅野有一个好习惯,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