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自然不在原主的考虑范围内,因为原主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不是冼氏的亲生女儿,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为了生下她而死不瞑目的亲生母亲。
但是以褚欢对原主的了解,原主若是知道了,定然也是会想为自己的亲娘报仇的,只看她有没有这个能力而已。
可知道了这具身体的身世,知道羌国要找她回去的目的,褚欢知道,只要想,自己应该可以做到。
如果裴倾城是抛弃了原主的便罢了,可并不是 ,裴倾城是为了生下原主才死的,如果可以,裴倾城一定也很想陪着女儿长大。
那么这个仇,便是必须要报 的。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她承继了原主的一切,便要为原主做所有该做且能做的事情。
若是她查不出来便不说了,可是如今她有这个 机会,若是不去做,将无法心安理得的用这个身体这个身份活下去。
“我想。”
她看向冼氏,那双美丽的眼眸中,尽是坚定的狠色:“我会为她报仇的。”
冼氏欣慰道:“那你就一定要回去,回去做羌国的主人,成为至高无上的那个人,然后为姑娘报仇,欢儿,羌国的江山已经是你的责任,可责任不是牢笼,受制于人才是。”
褚欢静默思量了许久,终究无法反驳冼氏的话。
可是这个责任,太大了。
江山的兴衰荣辱和万千子民的和乐安康,都要压在她的身上,上位者,得到了权力,也将再也身不由己。
若要做,就得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帝王,而好帝王,永远是最难做的。
她真的可以做好么?
可是,她又能不去做么?
羌国既然找到了她,能容许她逃避么?
她的良心,也能容许她坐视羌国乱而袖手旁观么?
她不是个坏人啊。
冼氏道:“娘知道此事对你来说太过突然,也着实不易,责任太重,总得你考虑清楚下定决心,才能真的扛得起来走得下去,你好好想想吧。”
冼氏离开,褚欢没有去送 。
景烜进来,见褚欢失神恍惚的站在之前供着原主牌位的地方,昏暗的隔间内,没有掌灯,她整个人都显得孤寂而萧瑟。
景烜担心她,上前轻声询问:“岳母跟你说了什么?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没什么。”她低声说着。
可是,怎么可能没什么?
以她的性子,必然是很要紧的事情,才会让她连送都不送冼氏,只身待在 这个地方。
她只是不想说。
褚欢突然侧眸问:“景烜,你为什么想做皇帝?”
景烜怔住。
沉默思量了好一会儿,他道:“想要权力,想要报仇,想要千古留名,想要海晏河清。”
为国为民,也为他自己。
男人追求江山和权力,是流淌在血液里的本能。
褚欢点了点头,又喃喃道:“权力,是很好的东西吧?”
景烜不由皱眉:“到底岳母跟你说了什么?怎么突然问我这些?”
褚欢侧头回去看向他,昏暗朦胧注重,她微微笑开,道:“她只是告诉了我 ,我将来该怎么做,该走什么样的路,该做什么样的选择,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景烜听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褚欢并没有解释,转身出了外面,走到庭院之中,站在阳光普照的地方,看着那刺眼的日头,后又闭上眼,迎着日光站了许久。
景烜站在后面的廊上看着她,心中不知为何有种预感 。
她离他,越来越远了。
。
冼氏回到褚家,在谙兰院自己的寝屋里,见到了在等她的独孤无筹。
冼氏略惊之后,往外看看松了口气道:“幸好无人跟我进来,不然若是被发现,可就麻烦了,你也太大胆了。”
“冼夫人不必担心,若是有人跟着你进来,我便不会坐在这里等你,而是 在看不见的地方 。”
独孤无筹说着,便急着问:“冼夫人和她说了么 ?她如何反应?可愿见我?”
冼氏道:“她肯见,但是事出突然,而且还是那么大的事情,她需要缓缓,你也别着急,给她些时间吧,也不急于一时不是?”
确实。
冼氏又道:“而且她知道了是你,对你颇为仇视,奉国寺死了二十多个无辜百姓,她因此这两日都难以安心,觉得 是因为她才死了这些人,她想杀了你为那些人报仇的。”
闻言,独孤无筹 拧起眉头,道:“她心怀仁慈是好事,但是,于我,那些人的生死,何错之有?我是羌国人。”
他是羌国人,于他而言,周国的人与他无关,敌国之人死就死了,也不觉得因为他的计划弄死了些人算什么,他这些年,不知道杀了多少周国的人。
所以,天仇门的杀手,多是周国人,他也不会去在乎那些杀手的生死。
他只在乎羌国,只在乎羌国的百姓。
褚欢以此怪他,委实是不讲道理。
冼氏听了独孤无筹这番话,很是不赞同道:“你倒是泾渭分明得很,可你别忘了,她现在还是大周的人,即便身上流着羌国皇室血脉,她也是生长在大周的人,对这里是有感情 的,”
“何况你是要杀她,因此殃及那么多无辜的人死,那便都是因为她,她如何不耿耿于怀?你这般无所谓,是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感受?她并不是草木,也不只是你们寻回去继承江山的工具。”
独孤无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