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夫人吐血了,还给撅过去了。
冼氏被吓了一大跳,赶紧叫人去找外面的穆神医来。
穆神医匆匆而来,见霓裳夫人唇上染血不省人事,本以为是冼氏做了什么,看冼氏的眼神都透着杀意。
冼氏镇定道:“我没做什么,是告诉了她一些事,她受刺激了。”
闻言,穆神医大概明白了神恶魔,散去了眼中的杀意。
他歉疚道:“是老夫误会了,夫人见谅,还请夫人准备一间厢房,让内子稍作休息。”
冼氏没计较什么,毕竟穆神医也没做什么,只是看她的眼神太凶狠了而已,而且,看见自己的妻子这般,反应大些人之常情。
冼氏道:“我这里没有多余的空房了,也不好准备别的地方,以免惊动府里更多的人,就抱她进我的寝房去休息吧。”
穆神医也不客气,抱着霓裳夫人进了里间。
说是休息,其实,穆神医是要给霓裳夫人施针。
过了会儿,霓裳夫人悠悠转醒,睁着眼平静了一会儿,应该是在想昏迷之前的事情,眼神逐渐变得空洞悲凉。
片刻,她看向穆神医,眼中尽是迷茫无措:“师兄,她死了……”
穆神医指尖轻颤,随后沉沉叹气,闭了闭眼,却也不知道说什么。
霓裳夫人猛地坐起来,眼中迸发着浓烈恨意和杀意,抓着穆神医咬牙切齿道:“是裴夙,是苏姮,是他们害死了主子,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给主子报仇!”
刚才穆神医并没有问冼氏说了神恶魔,所以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闻言,很是吃惊。
旁边的冼氏也惊了惊。
霓裳夫人继续愤恨道:“是裴夙把她藏了起来,囚禁了她两年,她好不容易逃出来了,苏姮还派人杀她,害得她只能用自己的命换孩子的命……”
“她做错了什么?就算裴家对她有恩,她回报的也够了,裴夙负了她娶了苏姮,苏姮夺了她的丈夫,她如此退让了,他们却还不肯放过她,为什么!?”
她这声声激愤的质问,有些歇斯底里了。
她的主子,不该有这样的下场。
被裴家救下收养,她竭尽所能的报答了裴家,让裴家成为天下巨富,让上庸城实力更加雄厚。
她创办裴氏商号,造福了上庸城上下,也造福了天下很多人。
裴夙负了她,苏姮为难她,她也不曾怨怼,远离了上庸城。
只因为她不肯低头,不肯委屈自己留在裴夙身边,竟被陪都当成禁脔囚在身边两年!
苏姮夺走了她所爱,逼得她有家归不得,却因为裴夙的过错,追杀她,直接间接的导致了她的死……
越想,霓裳夫人便越恨,浑身都在抖。
穆神医也心惊恨极,可当下他比霓裳夫人冷静,忙抱着她安抚:
“霓裳,你冷静些,我知道她死的很冤,这个仇我们肯定是要报的,但是逝者已矣,我们没办法让她活过来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她的孩子。”
这话,总算将霓裳夫人从愤怒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是啊,她的主子,留下了血脉。
那是她主子以命换来的孩子……
她为主子守着裴氏商号这么多年,无论如何,都要把裴氏商号留给主子的女儿。
她即便是毁了裴氏商号,也决不能让裴家和苏家沾染半分!
她立刻从悲愤中抽身出来,强逼自己冷静。
她推开了穆神医,看向冼氏,随后她突然下了床榻,两步走到冼氏面前,毫不犹豫的跪下,恳切道:“多谢冼夫人,把小主子抚养成人。”
说完,她磕了个头。
“你别这样。”
冼氏有些吓到,忙上前扶她起来。
霓裳夫人也不能扭捏,被扶着起来了。
冼氏惭愧道:“你不必谢我,是小姐救了我,否则我早就死了,救命之恩大过天,我所做的一切,也只算是报恩罢了,”
“而且,我终究也没能保护好她,我带她来到褚家,却让她遭受了许多罪过,还……我是有负小姐的托付的。”
霓裳夫人道:“不论如何,主子把孩子交给你,你养大了,就是恩重如山。”
冼氏也不和她说这个了,只问:“你们是要和她相认么?”
霓裳夫人坚定道:“这是肯定的,可是,她应该是不愿意认我们的吧?她故意在见到我之前,在脸上弄了这么大一块红斑遮掩自己的眉眼,就是不想被我认出来,只怕……”
冼氏摇了摇头:“以前或是如此,现在却不一定了。”
霓裳夫人不解:“冼夫人这是何意?”
冼氏语气淡淡的缓慢吐出八个字:“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霓裳夫人心下微动。
冼氏问:“按照刚才你说的,欢儿的亲生父亲是上庸城城主,对么?”
霓裳夫人道:“绝对是了。”
就算还没有全然确定,也有九成的把握可以确定了。
冼氏道:“她该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是谁,该知道她的父母之间是何情仇,也该知道,她的生母究竟是谁害死的,再让她自己做一个评判。”
她对霓裳夫人笃定道:“欢儿是一个是非恩怨皆分明的女子,她需要知道所有的一切,该怎么做,她会明白的。”
霓裳夫人想着自己所知的褚欢的性情,也觉得褚欢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她好似对所有的事情,心里都有一杆秤。
这一点,很像她的母亲。
“那我……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