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是谁？”
灵真真问起这个名字。
虽然听着有些陌生，但莫名的，却给他一种亲切感。
老太太看向他，随口解释，
“她也是一只小狐狸，小时候在我身边养过一段日子。”
她说着顿了顿，道，
“你五岁那年，吃荔枝噎着，差点没命，还是她救了你。”
灵真真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关于那个叫胡荔枝的小狐狸，他却没印象了。
“她救了我，那她也是我的仙家吗？”
老太太闻言忍不住白他一眼，“你想得倒美。”
她一个他都尚且感应不到，还想有另一个仙家。
“她是半妖，做不了仙家。”
灵真真哦了一声，又看一眼老太太，问她，
“那您为什么会选中我为弟马？为什么选中我，我这些年都没能感应到您？”
老太太听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
“还不是因为你！”
灵真真：……
之前还说不关他的事呢？
老太太见他一脸无辜，再次叹口气，和他说起她和谢真家曾经的渊源。
老太太名叫胡连枝。
当年只是山里修行的最普通的一只狐狸。
和其他狐狸不同，她虽然年岁最长，修为却是最弱的。
但因为她辈分在那一片山里是最高的，大部分狐狸也不敢在她这里造次。
像刚刚那位仙家，还没修出本事前，她还带过他一段时间呢。
胡连枝修为弱，但她却很喜欢亲近人类。
谢真父亲结婚那年，偶然在山里救下了被捕兽夹夹住的她。
从那以后，胡连枝就经常跑下山，在谢家屋子转悠，久而久之，谢真父亲经常会给她投喂一些食物。
她和谢家也因此生了羁绊。
“我是看着你出生的。”
胡连枝说，
“你从一个婴儿起，我就一直守着你，一直长到你五岁那年，那年你差点被噎死，却被胡荔枝救下，眼瞧着你和狐族的机缘到了。
我主动现身，让你的父母为我设下堂口，将你收做我的弟马。”
作为家仙，她将护佑这孩子一生。
小谢真在谢父的带领下走了仪式，只是当时他年纪小不记得。
之后，胡连枝作为家仙正式留在了谢家，又选了个合适的时间为谢真打窍。
仙家打窍，简单来说就是通过自身灵力帮着弟马通窍，这是每个出马弟子必经的过程。
从头部开始，一点点打通他身上的关窍，激发他的灵力，让他能够感应外物，看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感应到常人感应不到的气息。
但这个过程，最初必须要经历一个比较痛苦的阶段。
胡连枝当初给谢真打了头窍后，谢真的反应就很激烈。
谢真的父母虽然心疼，但知道这是必经的过程，还是让他忍着。
结果谢真足足痛了大半年依旧不见好转，谢真的父母跪在她的堂口前求她换个弟子。
胡连枝见谢真情况特殊，就跟谢家父母约定，等他长大些再替他打窍。
结果这一等，就是二十来年。
随着谢真年岁见长，她彻底失去了和谢真之间的感应。
要不是当初白术将带有他灵力的棘刺交给他做了牵引，她甚至连入梦与他见面都不能。
后来胡连枝也想过原因。
除了她本身修为不高的原因之外，或许也因为，谢真当年潜意识里拒绝了她成为他的仙家。
“小孩子，经历过第一次打窍的痛苦后，潜意识里会对于痛苦的源头产生抗拒。
当你抗拒我的存在后，我们之间的感应也会一点点断开。”
这也是重新和他有所感应后，老太太气得只想掐他脖子的原因。
虽然他自己可能早已不记得这回事。
如胡连枝所说，灵真真是真的不记得这回事。
“就算我小时候真的抗拒，可是我长大后，我一点都没抗拒啊！为什么还是没能感应？！”
灵真真都觉得冤枉。
他一直都很向往仙家，就因为隐约记起爸妈小时候说他是有一位仙家的，结果后来再问，爸妈都不承认。
他就只能自己摸索，了解这方面的知识，甚至……假装自己真的供奉了一位仙家，在网上装神弄鬼……
他这难道不算是另类的“诚心”么？
胡连枝看着灵真真，好半晌，却道，
“你还是在抗拒。只是你自己不清楚。”
就像她在梦里见他数次，他想过自己是被脏东西缠上了，也没想过她是他的仙家。
如果不是姜栩栩点破，他甚至不会真正意识到她的存在。
但这依旧远远不够。
“你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弟马，得先放下你的恐惧和抗拒，这一点我或者姜大师都没办法帮你。”
胡连枝说着，她的身周开始被雾气笼罩。
灵真真眼见着脸色微微一变，然而他像是被禁锢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胡连枝的身影淹没在雾气中。
消失前，他只听到她说，
“哪天你真的不再抗拒，真心接受我的存在，到那时，或许不需要再借助旁的力量，你也能……与我互通感应。”
灵真真浑身一颤，蓦地睁眼。
身上冷汗一片，屋外却已亮起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