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夕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时,正好看见黑着脸的顾北陆从客厅逃离。
“Derek你怎么来了?”
他觉得顾北陆看上看去有点怪,但他刚睡醒,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今天他又是游泳,又是翻墙,情绪和体力都消耗了不少。加上受伤,这会儿看着有点病气,几缕刘海乖顺地在额前趴着,双眸水汽朦胧的。
顾北陆看着他,不由分说就上前给他一个拥抱:“对不起夕夕,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大人们刚才还在说俩孩子天天连体婴似的,什么时候才能独立行走?讨论的结果是,等长大各自找了老婆,自然就分开了。
顾北陆觉得他们胡说八道。
他才不要老婆。
有老婆就要跟俞夕分开?他怎么可能跟俞夕分开?这些大人真是无聊。
一想到这,他就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报复式地埋着脸在颈窝重重吸了一口。奶香奶香的,真甜。
俞夕觉得顾北陆今天一整天情绪波动很大,一会儿一个样,反反复复的,看来是身体上火惹的。大概发育期比较容易上火吧,他想。
这半年来他们的身高差愈发明显,顾北陆比他高太多,所以哪怕对方已经躬着身子,他还是要微微踮起脚才能契合地抱住。
怪不舒服的。
“Derek……”他拽了拽顾北陆腰后的衣服,小声说,“你松开我,你太高了……”
顾北陆不愿放手。他抬起眼,目之所及是玄关的落地镜子,两人的身影被完完全全地暴露无遗。
俞夕一身白色的睡衣,侧身看去薄薄一片,贴在他身上,整个人只有脚尖着地,身子完全被他紧紧扣着才没有失去着力点。
难受都不会挣扎,只是乖乖地发出请求,顾北陆的心软成一片。
他咬了咬牙把人放开,怀里的人重心突然偏移,一个踉跄后马上又被抱起,被放到了墙边的壁柜上坐着。
顾北陆抱他的动作熟练得不得了,就像大老虎叼着一只小白兔一样毫不费劲。
俞夕依赖地紧拽着他的衣领。虽然从小习惯了被他这样抱来抱去,但还是说了一句:“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了。”
“等你再长大一点,我再去把拳击课续上。”顾北陆嘴上说着,勾了勾他的鼻子,又低头去捧起他的胳膊认真检查刚才有没有压到。
俞夕一头雾水,不知道他长大跟拳击课有什么关系?不过好像顾北陆是有一段时间没去练拳击了。
他记得小时候顾北陆是抱不动他的,毕竟他们同龄,怎么都不可能把另一个同龄的小孩轻松抱起来。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年顾北陆突然要去学拳击,学了一段时间之后力气变大了,慢慢地就能把他抱起来了。
他很羡慕,他也想像顾北陆一样力气变大,吵着闹着也要去学,但只上了一节课。课上他看见旁边的高年级学员身上都是伤,还在狠狠地揍沙袋时
,他当场被吓哭了,从此之后怎么也不肯踏入拳馆一步。
顾北陆每次下课回来,他都担心地检查人有没有受伤。有好几次看见了明显的伤痕,他难过死了,顾北陆却说这种伤只是看着严重,不疼。
他一直觉得很奇怪,因为顾北陆向来不喜欢跟人接触的活动。
当时体育老师要求每人选一项运动,班上的男生都扎堆去学篮球足球,但是顾北陆拒绝肢体碰撞,连击剑他被他pass掉了,说是跟对手距离太近,最后选了网球。
他分析了一通,拳击这种运动,按理说顾北陆应该很抗拒,为什么还主动去学,而且坚持了那么久呢?他问过顾北陆为什么,但顾北陆从来没有认真回答过。
有一次他问,顾北陆就一把将他抱起来说:“这就是为什么。”
他挠挠脸,不明白,觉得顾北陆就是哄他玩,后来也就没在意。
玄关的灯不算明亮,两人面对面,壁柜很高,他坐着正好能够平视顾北陆。
“Derek,你小学那么喜欢练拳,怎么最近不练了?”
光影下,顾北陆边仔细检查着他胳膊上的绷带,边说:“谁让你光吃不长肉。”
俞夕歪了歪头,更不理解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练拳。”
他觉得顾北陆真是不讲理,自己不练了,还怪到他身上。
顾北陆抬起头看他,想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最后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你该洗澡换药了。”
俞夕刚想回答时间还早,就被不由分说地抱了起来,往他的房间去。
顾北陆拖着他的屁股,抱着人走,他双腿卡着顾北陆的腰,免得滑下去。
真是奇怪,他想,为什么这么早洗澡。而且他明明伤的是手,又不是腿,顾北陆今天好像特别不想让他走路。
他正在疑惑着,就听见顾北陆带着抱怨嘀咕了一句:“有什么好练的?轻飘飘跟棉花一样。”
俞夕下巴垫在顾北陆的肩上,问:“什么拳会像棉花一样?有这种拳吗?”
顾北陆不想回答,到了房间把人放下在床上。他向俞父俞母申请过了,俞夕的手恢复之前,他每天都会来帮人洗澡。
俞父俞母一开始当然是不同意的,他们觉得作为家长他们已经很失职了,自己的孩子受伤了需要护理,怎么说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怎么能麻烦别人。
顾北陆说他不是别人,从小到大他也没少给俞夕洗澡。而且他想出点力,这样才能弥补内心的一些亏欠。
俞母说:“夕夕这几天都不能上学了,你能给夕夕补课已经是很大的帮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