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南溪的主治医生,在治疗的时候也会注意适当的措辞,更多的是温和的言语方式。
没有人会像夏洛这样,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
如今听到夏洛这一番言论,南溪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没控制住情绪,流下了眼泪。
一旦眼泪流出眼眶,就仿佛彻底失控那般,越流越多。
到最后,南溪甚至是小声抽泣了起来。
夏洛也没有立刻去劝她,只是从旁边抽了张纸巾递了过去。
现在的南溪,就需要有个人给她当头一棒,把她敲醒,让她在痛苦之后走出泥泞的沼泽。
南溪泪眼朦胧之中伸手接过纸巾,却是更咽不已。
她太想念逝去的家人了,真的非常想念。
心里面很苦,苦到发涩。
每次看到其他同学有父母相伴的时候,她就会沉浸在无比失落的情绪之中。
外祖父很关心她,但父母的陪伴是不一样的。
她多么怀念那个无比幸福的家庭啊!
这种思念,对她来说近乎折磨。
正因为曾经拥有过,才会在失去之后,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
有的时候,南溪甚至会想,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降临到她的身上?为什么偏偏是她?
因为她是坏孩子吗?像那些人私底下嘲笑的那样,是天煞孤星?是命不好的孩子?所以好好的一个家庭,只留了她一个人在世?
这些年来,南溪心里一直都是这样,备受煎熬。
即便后来没人再欺负她了,长久以来形成的那份压抑感,也依旧消释不去。
她性格非常内向,却又有着非常执着的东西。
一直以来在精神方面的重压,就那样不断积聚着。
南溪不懂怎样发泄这些情绪,全部都憋在了心里。
当然,她也不愿意表现出来。
如果她表现出来了,外祖父便会担心,她不想让年迈的外祖父再为自己劳心了。
夏洛看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的样子,遂又说道:“铭记家人没有错,但不要只追求形式。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想为联邦做贡献,也不是只有开机甲这一种方式。哪怕你要上战场,也可以选择其它的岗位。”
似乎是想到了久远的过往,夏洛话语之中颇有一种怅然:“你的家人肯定也不希望你一味沉浸在过去、不断地勉强自己。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比你的幸福更重要。你应该拥有自己的人生,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
眼看着就要控制不住的眼泪,却在夏洛这几句话之后,逐渐有了收住的势头。
南溪听进去了夏洛的话,并认真思考了起来。
南溪很小的时候,她的家人就不在了。
父亲,母亲,哥哥,全都离世了。
原本幸福的童年,陡然间变得不幸。
即便家人都是为联邦捐躯的烈士,可他们一走,南家的其他亲眷就想侵吞这一支的家产。
南溪家本就不是什么名门,不过是近些年新晋的武将之家罢了。
也因此,南溪并没有多少人可以倚靠。
若不是后来外祖父出面,联邦政府从旁协调,南溪或许连原本的住所都保不下来。
可是,即便从其他亲眷手中勉强保下了自己家的产业,那些亲戚们也依旧虎视眈眈的。
他们可不会理会她父母哥哥烈士的身份,只觉得她年幼可欺。
在这种家族事务之中,政府能够做的到底也是有限。
少了大人的保驾护航,南溪的成长之路充满了艰辛。
也正是因为这从小开始的不幸,她的性格逐渐变得胆小怯懦起来。
缺少父母关爱的孩子,又如何能够变得积极阳光、充满自信呢?能够不长歪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时候的南溪,她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
而南溪的第二人格,就是在那个时候诞生的。
是她内心深处想要被人保护的深切祈盼,造就了另一个“她”。
那个时候的南溪实在是太苦了,总是被其他人欺负。
虽然后来南溪借住在了外祖父家,但寄人篱下的身份本来就敏感,她性格又内向,很多事情都不敢跟外祖父讲,怕给他们添麻烦。
于是,不少人不敢明着欺负她,暗地里的小动作却一直不断。
主观意识上的回避,让南溪迫切希望有人能够保护她,她的第二人格也就顺势而生。
跟她的主人格相比,南溪的第二人格更加强势。
每当她出现的时候,就会狠狠地还击,让周围那些敢欺负她的人无法得手。
在她还小的时候,还不具备自保能力的时候,亚人格就不惧怕任何人。
哪怕寻衅滋事的是那些大孩子,哪怕她根本干不过,她的第二人格也绝对不会让对方好过。
就算被打到遍体鳞伤,处于第二人格的她,也从来没求饶屈服过。
那种疯狂的模样,丝毫不会退缩,就是同归于尽她都做得出来。
这种宁可跟别人玉石俱焚的狠劲,也着实吓退了一帮暗地里使坏的人。
又因为那些人是暗地里欺负南溪的,所以谁都不敢把事情闹大。
久而久之,欺负南溪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不过,她主人格的胆小怯懦已经形成,轻易无法改变。
之后,还是南溪的外祖父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第二人格的精神问题才会浮出水面,这也是很后面的事情了。
自从南溪的外祖父知道这个情况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