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夜色中,罗泉古镇基督教堂的大门虚掩着。
风尘仆仆的三人,挥汗如雨。他们轻叩了大门,两个白布缠头、黑布绑腿,背着火药枪的少年开了门。一胖一瘦,胖的年长些,瘦的伸出脑袋到处打探。
年长的低声问道:“什么山?”
三人齐应道:“九龙山。”
“什么堂?”
“白虎堂。”
“大爷,里边请。”
龙啸天、杜鹏云和刘大勇在少年带领下,鱼贯而入。
福音堂灯火通明,20多人已围桌而坐。
“龙大爷,杜大爷,刘大爷,请坐。”少年恭恭敬敬地招呼着。
他们纷纷向已到的各位大爷抱拳示意。
“要想富,先修路。要修路,先筹款。我们七千万四川同胞绝不拉稀摆带(不负责任)。农民忍饥挨饿,实行‘田亩加赋’。商人抢着出钱认股。现在狗日的清政府居然将川汉铁路抵押给列强,这就是引狼入室,这就是卖国。我邓大伟不同意,坚决不同意。”说话的正是资州袍哥大爷邓大伟。
“我们要再次强烈要求清政府顺应民情,收回成命,维持商办原案,退还现款。”另一青年道。
“年轻人,你太天真了。清政府与四国银行团签订的“借款合同”都已寄达成都。清政府就是要耍无赖,他夺路劫款,然后拱手相让。目前,只有我们七千万四川同胞团结一心,齐心协力掀他一个底翻天。”邓大爷站起身,慷慨激昂。
“妈的,狗日的清政府丧权辱国,腐败无能,我早就想捅他底翻天。”刘大勇早已坐不住,他也站起来,挥舞着拳头。
“和平请愿,文明争路根本没用,必须起义!”龙啸天突然站起来,坚定地说。
全场安静下来,刚才还成群小声议论的声音没有了。
“清廷已经把铁路卖了,哪还有什么指望?我们只有起义,才能为全川老百姓争铁路,争人权。”龙啸天掷地有声。
“还是龙老弟一针见血,不愧是孙中山先生亲自任命的四川同志会的总联络人。这些年,清政府把中国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早就天怒人怨。我们也武装起来,起义,起义!”邓大爷激动地说道。
“起义,起义……”二十来人无不群情激愤,热血澎湃。
“那我们制定详细起义计划,确定起义时间和负责人。”老成稳重的杜鹏云深谋远虑。
“折腾那些虚的干吗?我们现在就回去带着各自的人马杀到成都,打他个屁滚尿流。”刘大勇早按捺不住。
“刘大爷,知道你自流井的万福堂,那是人丁兴旺。可武装起义那是真枪白刀,要兄弟们命的。”邓大爷笑着说道。
“我刘大勇粗人一个,贱命一条。天不怕,地不怕,就要仗剑除妖,除掉清狗那些妖蛾子。”刘大勇粗声粗气的大吼。
“刘大爷,果然豪爽,我喜欢。”邓大爷握了握拳致意。“下面我们讨论一下起义的细节。”
突然,福音堂的门被撞开,刚在门口的那个年轻的少年慌里慌张地冲进来,又被高高的门坎绊了一下,摔了个嘴啃泥。
“慌什么慌,啥子事?”刘大勇一把提起少年。
“邓大爷,外面、外面有巡防团的清军。”少年一吓一摔,脸色早变得苍白。
“妈的,敢在老子太岁爷上动土。走,去瞧瞧。”邓大爷推开众人就往外走。其余的同志也拔出枪,跟着往外面冲。
“慢点,大家不要慌。马上熄灭油灯。”龙啸天冷静地安排,“邓大爷是这里的舵爷,他带两个兄弟先去看看,其余的人跟着杜大哥往后门撤离。我与刘大哥先去四周侦察情况。”
青石板路在若隐若现的夜色中,泛出清冷的光。远处几个巡防团的清兵影影绰绰。福音堂的周围一片静寂,未见清兵的包围,众人都稍微松了一口气。
那几个清兵蹒跚着越走越近,众人的心都提紧了。刘大勇拿起短枪就打。龙啸天见事态不明,以免打草惊蛇,一脚就把短枪踢翻,沉闷的枪声在墙角炸开。几个巡夜的清兵,刚从酒馆出来,本来还醉眼惺忪。刘大勇的枪声把他们惊醒了,慌忙振作起来往福音堂奔来。
龙啸天赶紧拉起刘大勇就往后门撤。
四个清兵围住了福音堂,四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大门。
邓大爷镇定自若,甩手就给门边那年长的弟兄一耳光。大声骂道:“龟儿子,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还要大爷亲自动手。”
“军爷,都是小的不好,惊扰了你们。”邓大爷恭敬地说道。
“原来是邓大爷哦。这么晚在这儿埋伏,想取我们性命吗?”一个清兵直往门里面瞧。
邓大爷直接把大门打开,“军爷,你瞧,就我们仨。让军爷见笑了,我们白虎堂正在这儿执行帮规。这小子偷了张老汉家的一头老黄牛,我让这大个子用枪把这小子的手掌打个孔,让这龟儿子长长记性。这大个子胆子小,不敢开枪,还让枪走火了,这就惊扰了军爷。”说时迟,那时快,邓大爷抬手就给小个子手掌一枪,指弹对穿而过。然后又是给大个子摔了一耳光,“龟儿子,越来越不中用了,还要老子自己来。快给军爷赔罪,请军爷去聚仙酒楼喝几杯压压惊。”
刘大勇在后门听到枪声,又想冲进去,被龙啸天死死拽住。“邓大爷能应付,若你一个陌生人进去反而坐实清兵的怀疑。”
“原来是邓大爷在执行帮规,我还以为有匪徒聚众闹事。我们进去看看,免得福音堂里藏着匪徒,不小心伤了大爷我们也不好交待。”为首的清兵边说边往里走,四处搜索了一下,未见一人,只好向门外走去。
大个子早恭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