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晚宴设在金鳞殿内,可容纳数百人的大殿内,宫人们有条不紊地忙碌布置着。
以往这样的宴席,都是由原贵妃殷如霜来主持的,如今却换成了太子妃姜淑予主导,两位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嫔妃辅佐,那两位嫔妃家里一文一武,其中的杨妃正是那日在金銮殿内被皇帝杖责的文官嫡女,而另一位宋妃,则是金羽卫统领宋南风的妹妹,这两人之前虽然被贵妃压制,但彼此之间也是暗流涌动,关系并不好。
如今贵妃倒台了,后宫妃嫔无人管辖,她们两个突然被抬上妃位的,自然也暗暗生出了野心,开始各种攀比,都希望自己日后能够先对方一步为贵妃。
太子妃身后背靠大树,为人和善,名声又好,地位可谓是如日中天,因此这两位嫔妃暗中较劲的同时,也在拼命地向姜淑予请教示好。
一些特意早早赶来赴宴的贵族夫人们,也纷纷来向姜淑予献礼示好。
姜淑予迫于无奈,强撑着太子妃的仪态应和着众人,但她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视线频频往殿外看去。
“南齐国六皇子到!”
就在这时,一道通传声突然响起。
只见一道矜贵颀长,风姿翩翩的身影缓缓步入了殿内,此人一袭张扬贵气的明黄色衣袍,那衣摆绣着繁复的金丝纹样,每一笔每一划都精致无比,随着此人一出现,顿时便引来了众人的瞩目,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姜淑予。
那男子有着一张极为俊美不凡的容颜,眼窝深邃,鼻梁高挺,薄削的唇畔勾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
但在场的宾客一见到他,脸色都不由得一阵变幻,甚至有人对他露出了明显的鄙夷之色。
这里是大燕国的皇宫,前来赴宴之人,谁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传明黄色衣袍,这不是摆明了就是在挑衅皇权吗?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世上只有皇帝一人能够穿明黄色龙袍,但是,很明显但凡是有点脑子,不想掉脑袋的人,都不会在宫宴上穿和皇帝一样颜色的衣裳,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又是什么呢?
齐渊仿佛丝毫未觉旁人的目光,闲庭信步地走进殿内,手里还拿着一把做工精巧的折扇。
他目光直直落在姜淑予的身上,眼里带着戏谑与挑衅,似乎此番不敬,就是故意冲着她来的。
姜淑予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她有心上前接待,却又因此人有意为之的穿着而感到愤怒。
他不是大燕国的人,他穿什么颜色的衣裳是他的自由,他毕竟也不懂规矩,就算皇帝生气,也只会怪她这个主持宫宴之人没有想到这一点提前提醒对方。
可姜淑予却知道,他摆明了就是故意的,故意要在燕国彰显自己,挑衅皇权,试探皇帝对他的态度。
“南齐齐渊,见过燕国太子妃!娘娘今日打扮得好生素雅,不过依然貌美动人。”
齐渊缓步上前,故意笑着对姜淑予说道,还特意冲她眨了眨眼,继而问道,“今日怎么不见贵国太子?”
姜淑予微微一笑,落落大方道:“太子稍后就到,本宫也是没想到,六皇子会来得这么早。”
齐渊道:“本皇子闲着也是闲着,早点过来,也能同太子妃多说几句话。”
“可惜本宫今日事务繁忙,恐怕无法特意招待南齐六皇子,还请六皇子见谅。”
姜淑予面不改色,脸上依然挂着十分得体的微笑,吩咐了站在身旁的贴身宫女,“绣春,请六皇子入座吧。”
绣春点点头,便准备将齐渊引走。
“太子妃可还记得本皇子身边的那位女奴云柔?”
齐渊却兀自站在姜淑予的身前不肯走,他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故意放大了声音说道。
此话一出,周围人顿时发出了一阵窃窃私语。
前几日太子与那女奴云柔的事情,早就已经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传遍了,几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虽然这些人当众不敢嘲笑太子妃,但是背地里都不知议论成什么样子了。
对于周围众人的窃窃私语,姜淑予脸色不变,依旧面带微笑道:“六皇子既然都说了,是你的女奴,那便是你的事情了,本宫自然不会在意六皇子的人,殿下愿意如何处置,也是殿下的事情。”
齐渊见姜淑予油盐不进,他眼里的兴味之意渐浓,唇边挂着玩味的笑容,似漫不经心道:“是啊?可是本皇子得知云柔冒犯太子妃殿下,意图谋害太子妃……本皇子心中十分震怒,又深表歉意。担心太子妃误会云柔的行为是本皇子授意,所以特来解释一番,顺便向您致歉……”
姜淑予冷冷看着眼前之人,心中甚是讽刺,这还用怀疑吗?这不是摆明了的事情,此人今日这般惺惺作态,着实令人恶心……
姜淑予强忍着反胃,露出一个轻描淡写的微笑,似是毫不在意道:“六皇子何出此言?那女奴并未碰触到本宫分毫,又何来冒犯?本宫不过只是看了一场闹剧罢了,并不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也请六皇子莫要揪住不放了,不如入座品尝我大燕美酒。”
姜淑予此话一出,站在她身侧的两位嫔妃都对她露出了敬佩之色。
“太子妃心胸豁达,宽容大度,为人和善,从不与人起争执,她既然说了不在意,就定然不会在意了,六皇子大可不必如此揪住不放。”宋妃道。
杨妃不甘示弱地拍马道:“太子妃身份尊贵,又怀有皇家子嗣,地位稳固动摇不得,区区一个女奴,连给太子妃提鞋都不配,不知道是在妄想什么,还是太子妃仁善,不稀罕与人动手,若换做是旁人,直接拖下去打死便罢了!”
“说得不错!”
齐渊似乎很是高兴,竟然直接鼓起掌来,“这两位娘娘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