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左申冲进裴景衍的房间,
“少将军,少将军,快醒醒。”
出大事了!
“何事?”裴景衍从床上坐起,紧蹙眉头,眸色阴寒,嗓音沉沉道:“最好是件了不得的事,否则就把你扔进红雾野林去喂狼。”
左申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慕二小姐、二小姐……”
裴景衍眉眼覆上一层冷冰,“说!”
“她投井了!”
闻言,裴景衍窒了窒,猛地跳下床,夺门而出。
混乱的夜,冷月银灰洒了整院。
古井旁,湿淋淋的少女躺在地上,乌发贴了一脸,露出来的皮肤在月色下惨白如死人。
裴景衍蹲下探了下慕卿欢的鼻息,晦暗的眸色添上一抹亮光。
他将她放下平躺,在她胸口处按压数次,直到她吐出腹腔里的水,随即打横抱起她。
白色的寝衣顿时湿了一大片。
左申道:“少将军,让属下来吧。”
“不必,着人去厨房煮姜汤,送到温泉池来。”
来不及脱下慕卿欢的湿衣服,裴景衍直接抱着她泡在温泉池中。
又给她灌了一大碗姜汤,冰冷的身体才渐渐回暖。
裴景衍让丫鬟给她换了身衣服,将她抱回房间。
他怔怔望着怀里仍在昏迷的少女,烛光在她白净的小脸上曳动。
夜很静,耳边只有她平缓的呼吸声。
他心底闷闷的。
慕卿欢会寻短见?总觉得以她的性格不会如此!
就因为他看了她的身子?
不对,她不是寻常的闺阁女子,那些无趣的条条框框拘不住她的。
在南府学画之时,有男子言语侮辱她庶女的身份,她夜半闯进那人房间将人套了麻袋暴打一顿。
那年她十一岁。
裴景衍修长如竹的手指轻轻压在她嘴角的梨涡处。
他见过她对徐千帆笑,一双梨涡像是盛了蜜。
难道她知晓了徐千帆与户部侍郎的嫡女昨日定亲,所以……
思及此,压着她梨涡的手指顿了一瞬,复用力戳了几下。
裴景衍抿紧薄唇,托着慕卿欢的头将她放在云枕上,抽身下床。
落下纱帐。
*
慕卿欢整整昏睡了四个时辰,醒来已是辰时末。
她撩开纱帐,一眼认出这是裴景衍的房间。
心里咯噔一下。
昨夜的记忆迅速回笼,暗骂自己蠢笨,打不着水便罢了,人怎么还栽井里去了!
为什么会在他房里?
她身子没有异样,他应该没对她做什么。
这身薄棉里衣,也不晓得是不是他给换上的。
慕卿欢不懂裴景衍对她是何种心思。
欺她辱她,要她服软,永远臣服于他?
她偏不!
七岁时,母亲因病去世,她一个没了娘的庶女,不知受了多少白眼和欺辱。
直到后来父亲宠她时,那群欺负她的人变脸如翻书,个个捧着她,哄着她。
她才不管,挨个都报复回去了。
这些年她确实被惯得嚣张任性,无法无天。
如今这性格怕是改不了了。
要她低头,哼!
尤其是裴景衍,就更不可能了。
慕卿欢收回思绪抬脚下地,在一旁的楠木雕花衣柜里寻了一件淡青色男子锦袍,在下摆系了两个角,不伦不类地穿在身上。
在枕下摸出一根青玉簪,勉强挽了一个松垮的发髻。
收拾妥帖后,她推开房门,一只脚刚跨过门槛,视线下一团高大的身影陡然抵了上来,她脚下一顿,身形不稳,跌在来人身上。
裴景衍打量着身侧对左申投怀送抱的女人,眸光腾起危险的暗光。
“慕二小姐,这番举动是要色诱我的侍卫?”
左申慌张地后退几步,火速推开面前的烫手山芋。
慕卿欢本就没站稳,被左申冷不丁推了一把,一脚在外,一脚在里,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摔在房内。
她悻悻然站起来,斜了裴景衍一眼,“不行吗?他长得可比你好看。”
左申嘴角抽抽,很想跪求二小姐别给他挖坑了。
在偌大一个京城,少将军可是数一数二的绝代风姿。
自己算个屁。
“既然你喜欢左申,不如我做主将你送给他。”裴景衍大步走进房,回头冷眼扫过她,眸光落在她髻上的青玉簪上,“至于你身上的锦袍和青玉簪……你既是左申的人,这钱便从他的俸禄里扣吧。”
话音刚落,左申脸色刷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不要,属下不要她。”
他还想多活几年,且不提慕二小姐的性情有多恶劣,单说少将军对她模棱两可的态度,就够自己喝一壶的。
左申拒绝的这般坚决,慕卿欢只觉有些好笑。
裴景衍凉着声讥讽道:“慕二小姐可听清了?”
“听清了。”慕卿欢低眸看着左申,勾唇又道:“不过也无妨,等我暗地里再勾勾他,何愁成不了事。”
左申:姑奶奶,我给你跪了,求你闭嘴。
他心知不能再留在此地当炮灰,于是麻溜地溜了。
“你说什么?”
听了这等轻浮之语,裴景衍眸底霎时燃起怒火,一手箍着住她的软腰,一手握着她细白的手腕,将她抵在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