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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六应门方士该是作甚?”
“传道授业,体悟天地,引人入善,修身修心。”
当年的孟戮沉默片刻后,低垂着眼缓缓道。
“世间于我无善,我又为何要引人入善。”
“我不信道,也不信命,不是你要找的人,再来纠缠,当如此冠。”
话音甫落,刀尖上扬,六应戴在头上的道冠一分为二。
……
六应下意识扶了下自己的道冠,这可是他们门内最巧手的弟子做的,可不能再毁到孟戮的手上。
孟戮看了一眼六应头上打了好几个补丁的道冠道:“这次不会动你的道冠。”
“诶,那贫道就放心了。”
说完又快速反应,抬眸否认:“贫道可没怕你。”
孟戮不置可否,说回正题上:“五年前你也说过,本督同你此生不会再见,所以这次寻你,本督心里也不知是对是错。”
六应点头:“你有所质疑也是应当的,贫道亦是没想到,五年前,确实是贫道高估了自己的卜算水准。”
他看向双侧戴着梵文血玉金戒环的孟戮,目色微顿,过了会才道。
“如今,你可信命?”
“等你拿出真本事再来问本督这个问题。”
六应笑:“孟大都督求人的姿态都同旁人不一样。”
“你要知道,内屋那位小姐可不是鬼上身那么简单。”
孟戮抬眸,看向六应的目光似淬了毒的薄冰。
六应:“你可别这么看着贫道,不是贫道搞的鬼,只不过贫道乃六应门正统掌门,多少会算到一些,包括你会寻贫道一事,不然你以为贫道为何会主动上门。”
须臾,孟戮声音还是残存着些许锋利的冷道。
“你要什么?”
六应摆摆手:“还不一定能治好呢。”
下一刻,六应眼前白光闪过,刀尖再次抵住了他的脖颈。
六应不敢轻举妄动,忙把话说完:“贫道实话实说,你杀了贫道,贫道也是这个答案。”
“究竟是怎么回事?”孟戮沉声。
六应:“非贫道能言之事,贫道亦无法告知,贫道只能告诉孟大都督,内屋那位小姐,贫道需与她单独相处,方知可有救否。”
“不行。”
六应难得肃脸:“你若不应,便是害死内屋那位小姐的罪魁祸首。”
孟戮盯着六应,眸色晦暗不明。
孟戮从议事厅缓缓而出,院中无一下人,他站在门前握紧手中巨刃,目光死死盯着紧闭的议事厅大门。
仿佛若是只有六应一人而出,便是血溅当场的局势。
六应却似浑然不知孟戮的打算般,悠然步入内屋,慢慢走进虞绾绾床边,只是在看清女主面容时。
六应忽然收起了漫不经心,片刻后,屋内响起了一声绵长的轻叹。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接着他静静注视了一会虞绾绾,片刻后眼含难得的赞赏般点了点头道:“以人命对抗天命,虞姑娘比我预想得要更为厉害了得。”
人之心,通达万物,所以会有心想事成,人定胜天一说。
然六应是修行之人却知,常人若想摆脱既定之命运,难如登天。
虞绾绾被“天命”所困多年,心力本该孱弱,甚至还有可能臣服于天命,从而真如行尸走肉般的傀儡,茫然一生,未曾想虞绾绾在过往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弃抵抗,而且近日又能一次又一次突破爆发,虽然只是扭转了天命的一小步,却足以让六应赞赏不已。
便是这一小步,千万人中也未必能找出一个能走出这一小步。
但其后,六应又摇了摇头:“可到底根性柔软,爆发虽有,余力不足。”
须臾,六应道。
“也罢,皆已选择以身入局,谁也不能再当出世之人。”
之后,六应双眼微阖,口中开始默念着什么。
虞绾绾缩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直感觉周身泛着阴冷的风,吹得她心尖越发毛骨悚然。
她正抿着唇环紧着自己的膝盖,虽然因为未知而感到恐慌却也止不住回忆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诡异突变。
虞绾绾醒时最后的意识是握住了孟戮柔软的锦袍。
那个时候的虞绾绾,脑海里便彻底串成了一条线。
从红着的眼眶,到她能如她所想的拿到祥云簪,再到她在盛怒之际发现她能控制自己不撞墙……
红着眼眶是她控制了她的眼睛,拿起祥云簪是她控制住了她的手,撞到孟戮怀里是她控制住了她对方向的意识。
不知为何,她突然对自己的身体和意识有了那么一点的掌控之力。
而这股掌控之力的出现,皆是会在她情绪最为激动之时,不论是痛哭,生死危机,抑或是狂怒。
虞绾绾起初十分激动,好似鲤鱼跃龙门般,虽然只是掌控了一点,但对过往从未脱离过控制的虞绾绾而言,却是惊喜般的里程碑式胜利。
可这种激动随着漫长的黑暗降临,却一点点被消磨,甚至让她隐隐不安。
就在虞绾绾不知眼下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另外一个声音由远及近。
“命之初改,修复重整。拨乱反正,重归天运。”
“人命初显,并行寄生。待得时机,泯灭吞噬。”
虞绾绾微愣,并不太懂这几句话的意思,只是突兀的声音瞬间让她警觉,虞绾绾远远瞧着有一道人影提灯而来,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