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姗歪头:“这是婚戒, 当然是属于夫妻双方的。”
贺云崇脸色倏地乌云密布,他猛地站起身来,昏暗的烛光将他扭曲的影子打在墙上。六七条触手在背后狂舞, 好像什么深海巨怪。
他连声音都变得如浸满冰冷的海水:“婚戒?谁敢送给你婚戒。”
慕姗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体:“……在副本里还能有谁?NPC呗。”
下一瞬,隐藏在阴暗处的那些触手狠狠一抽, 像铁鞭将堆砌在墙边的木箱木板抽碎, 零散木屑漫天乱飞。
慕姗抬起手臂挡住脸,但飞来的碎屑全都被他背脊挡住, 没一片波及到她。
贺云崇红色的眼眸里出现两个重叠的瞳孔,他神经质地仔细观察她脸上每一个微小的表情,不放过任何的情绪变化。
忽然他明白过来什么, 整个人一僵。
“比起我, 你更喜欢他, 是不是?”
“……”慕姗这回是真没听懂, 她略显迟疑:“我、喜欢谁?”
可这份迟疑激怒了男人, 黑暗里,又一根触手狠狠抽打在地面上,“啪”的一声,水泥地出现皲裂。
贺云崇出离愤怒,声音激动得颤抖。
“他!阿努比斯!!!你更喜欢他而不是我!”
“???”慕姗瞪大了眼睛,“哪有什么你和他, 你们不是同一个人吗?”
难道‘坠梦人’在不同阶段有不同的BOSS降临后, 还会衍生不同的人格?而这些人格彼此是有独立意识的竞争关系?
慕姗震惊:人格分裂。
听她如此叙述, 贺云崇的表情委屈而愤怒, 他漆黑卷曲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颊侧, 衬得面容更加苍白, 多加了一分病态、妖异的俊美。
“刚看见我时, 你的表情是震惊和疑惑的,你在奇怪为什么我和之前模样不一样了,却唯独没有喜欢。”
“你看见我的触手时,下意识往后躲避退闪。你恐惧、忌惮、猜疑、提防,甚至是厌恶我现在的躯体。”
他侧着头,背后张牙舞爪的章鱼触角在墙面上投影出藤蔓一样的痕迹,明明凶神恶煞,他的表情却敏感脆弱。
“我知道,阿努比斯阳刚炽热,而我……阴暗潮湿,还必须生存在海水中。”
“可我没有办法,强制跳跃副本带来的虚弱状态让我无法维持完全人形,我也不想被你看见这样丑陋的自己……”
贺云崇小心翼翼朝她靠近:“姗姗,告诉我,你更喜欢我,而不是阿努比斯。”
慕姗感觉到四五根触手缓缓攀爬至铁皮柜上,然后朝她靠近。其中最柔软的一根尖端悄悄游弋到她小臂上,底部吸盘暧昧地吸住了她的手背。
这种触感神奇而微妙……有点像被吻住,叫人难为情。
慕姗脸红:“你们是同一个人,只是被不同的血脉影响了而已,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贺云崇伸手掰住她的肩,红瞳直视她的眼睛:“可这个答案对我很重要,回答我。”
……你连自己的醋都吃?
慕姗略无语,她别过脑袋,避开他的视线。
“我的喜欢是一样的,没有高低。”
贺云崇先是呆滞,然后又是狂喜。隐藏在黑袍下的六七根触手也因喜悦而疯狂舞动,变成狂热海草。
他低头贴贴她的发顶,慕姗闻见他身上潮湿的海洋气息,头顶的男声发出闷闷的低沉震动:“我好怕你会说不喜欢。”
“还好。”
“不过,不论你给出什么回答,我都会自己脑补,所以没关系。”
慕姗:……
她脸色通红,忽然不知道怎么面对变了个性格的贺云崇了,她扒开紧紧吸附在自己手臂上的小触角,伸手弹了下它。
贺云崇直起身,表情又严肃起来:“现在问题回到原点,是谁给你的戒指。”
慕姗叹口气,决定不再逗他:“这是一个女鬼对我发布的支线任务物品。黑寡妇,她给我的,任务是寻找她的老公,名叫肖白。你有没有见过?”
贺云崇听到答案是个女人,顿时没了兴趣。他掀了掀眼皮:“没有。起码555楼以上没有你说的人,高层的鬼怪几乎不成人形,也没有明显的‘丈夫’特征。”
他无心的话倒是让慕姗有了灵感。
丈夫……起码性别男。
黑寡妇如果忽略非人的蜘蛛腹,人类面容其实还是挺美丽的,姑且可以看出来生前二十来岁的模样,她的丈夫应该和她年岁相当。
但贺云崇说了555楼以上没有,她又是从500楼上来的,这范围依然宽泛。难道她要继续往500楼下面找去?
“鬼怪的东西太臭,都怪它,遮挡了你身上的气味。”
贺云崇嫌弃地探出两根触手,将这枚破损、失去了主石的钻戒包裹其中,粗暴地揉搓一顿,等戒指完全被海水的气味覆盖,他才勉为其难将其重新还给慕姗。
“现在闻不到蜘蛛的臭味了。”
慕姗将旧婚戒放在掌心端详许久,将其套在了食指上(没完全套进去,但莫名不想戴中指和无名指)。贺云崇看着她动作,虽然目光灼灼,但却意外地没说什么。
“话说,你的安全屋还在顶层,回去吧。”
男人高大的身体倾塌下来,像只章鱼,紧紧扒在她肩膀上:“不回去了。”
“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慕姗刚侧过头想表示疑问,一根冰冷的手指轻轻抵住她的颊侧,顶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耳畔的声音压低:“楼里有危险的家伙,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