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姗敏锐地感觉到安全屋内的温度忽然低了下去, 原本在黑暗环境里活跃的灵异现象一瞬间消失无踪,安静得落针可闻。
那根被她怀抱了一个半小时的触手缓慢缩了回去,而站在面前的男人虽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气压极低。
慕姗感觉到无措和害怕。
她伸手抓住他的衣服:“云崇哥……”
“姗姗, 哪怕我疯了, 对你说的话, 每一句都是真的。”
他嗓音沙哑,握住她的手, 一点点将自己的衣服从她掌心剥离。
[我不敢问你是否‘爱’我。]
[可原来,连‘喜欢’两个字都是在奢求。]
慕姗感觉到心里咯噔一声, 慌了:“我……”
下一刻眼前突兀得卷起一阵风, 男人背过身,汹涌的触手卷着他冲出大门, 瞬间就消失在眼前。
慕姗追了出去:“你去哪!”
“贺云崇!!!”
阳光房的地面有湿漉漉的拖行痕迹,围墙的铁门上残留着大量水渍,慕姗循着痕迹追出去,发现电梯门已经合拢, 他没了踪影。
慕姗喘着粗气,机械地四顾一圈。
她感觉大脑宕机无法思考, 一种莫名的荒谬感和不真实感充斥着全部思绪。
贺云崇不是胡说,他是来真的?他他他……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抱着脑袋回到阳光房,脑海里不可控地回忆起从前的点点滴滴, 原先被故意忽略、无视的画面,一瞬间都清晰起来。
小学毕业拍照时,他会故意站在她身后, 手指捏着她的脸, 笑得很灿烂。
初中时他个子拔高, 开始受女孩子们欢迎,他从来不会和谁走得近,但却每天雷打不动陪她上学放学,大热天的也非要待在她房间里监督写习题册,那时候慕姗看见他的脸都觉得脑袋疼。
高中开始他逐渐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体育学习样样全能。总有女同学委托慕姗代送情书和礼物,她还记得第一次递粉色信封给他时,他整张脸都红透了。当然,得知真相后他脸比锅底还黑,并再也不许她代收情书。
高中的少年男女长得飞快,一开始也有不少男同学向慕姗示好,那段时间贺云崇脸上天天有伤,问他就说是打球摔的,她才不信他能天天摔。
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他约她在摩天轮碰面,那是两人第一次喝酒。慕姗仅被一瓶啤酒灌倒,醉得昏天黑地,她忘记他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少年背着她缓缓走在城市夜晚的街头。
大学后他出国留学,两人只有寒暑假才能见面。哪怕他没在国内,她也会在生日或各个重大节日准时收到他寄来的礼物。
在死亡副本出现的一周前,他说有一个问题想当面问她,希望她能给他一个回答。
但慕姗没有等到,贺云崇也没有等到。
“叮——”的一声,电梯运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慕姗腾的一下站起来:“贺……”
开门后,电梯里面的人却不是他。
宗芮一脸的血,衣服也破烂不堪,跌跌撞撞从轿厢里冲出来,“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慕姗吓了一跳,感觉刚才还浑浑噩噩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宗芮!?你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个人下来?”
宗芮被她扶起来,虚弱地眯着眼,满脸的血迹让她的五官模模糊糊,连声音也沙哑得断断续续。
“我们被小丑打散了,队长、队长他……”
慕姗瞳孔一缩:“第三人称怎么了?”
宗芮嘴唇一张一合,虚弱到发不出声音。慕姗低头想听得仔细些,却闻一道陌生的男音在耳边响起。
“——他输了。”
锋利的小刀银光一闪,直直朝她肚腹捅来,快得犹如一道闪电。
慕姗瞳孔收缩,身体只来得及作出最基本的反应,朝后猛地翻滚两圈拉开距离。
【生命防护罩-4
剩余点数:1/10】
慕姗看着眼前的系统提示,一滴冷汗自额角滑落。
“宗芮”站起身,甩了甩四肢,哪里还有刚才虚弱的模样。
“哦,你有生命护罩?不简单呐。”抹了把脸上的血,“她”的模样发生了诡异的变化,五官好像面具一样被摘下,露出底下的男人面孔。
他脸上画着五彩小丑油彩,嘴唇涂得通红,一直咧到耳根,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是什么样,但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了。
四位数号码危险玩家,马戏团小丑!!!
他也使用了匿名道具,头顶根本没有ID和名字!
慕姗心中暗骂自己太过松懈,一边迅速抽出强力卡牌丢出去。
【角色卡·一只双翅目虫怪】
卡牌消失,巨大的蚊子从天而降,锋利粗壮如钢管的口器长得吓人,伴随高频震动的翅膀着实吓人。
可马戏团小丑对着蚊子发出夸张的喝彩,甚至还在鼓掌。
“潮热森林的巨虫,我早就听说过啦!果然很大!”他从怀里抽出皮鞭和绳索,企图控制巨蚊,借着双方打斗的间隙,慕姗毫不恋战,转头往自己的阳光房冲去。
她动作飞快,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围墙大门,对着阳光房往里一扑。
但这一简单的动作却没有成功,慕姗的脑袋在虚空撞到了什么坚硬的平面,整个人倒地,剧烈的疼痛驱赶了幻觉。
她头疼欲裂,等眩晕的感觉缓解一些才发现,眼前哪里是什么阳光房。
她刚才是对着一堵墙在撞!差点把自己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