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月栖意自小父母双亡。
通过网传的家世来看,缪冰荣认为月栖意在人格上与角色一样温柔良善包容、心有大义不惜己身,但家庭背景与人生经历上应是平行线,毫无相类之处。因此她认为月栖意如此真挚的原因可以是他演技比其他年轻演员更高一个层级,抑或是彻底进入角色一一具体而言包括诸如生活观察能力、情感爆发力、文字理解能力、镜头表现力、文学素养等等因素。唯独无关乎月栖意自己的经历。
无论如何,她现在看待月栖意居然真有种母爱泛滥之感。
诚然她是坚定的不婚不育主义者,实在是这小崽子像一只柔软安静又待人极好的天使小猫,总让她禁不住在心里当赛博母亲。因此,她有些挂心月栖意明日的表现。
入戏越深,出戏便越难,过于剧烈的情感爆发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种损耗。
但愿月栖意不会陷入情绪的洪流之中。
翌日黄昏时分,老天爷终于大发慈悲降下甘霖,摄影机一台一台佩上镜头雨刷器,准备就绪。
日落时降雨正好,可以避免日光让雨隐形,足够的背光光源让这场雨分外清晰,一线一线根根分明。多台喷洒车也在候场,天气变化最难把握,要保证一旦雨量不足也能持续供水,确保前后景雨线统一人员方面,点位图月栖意及其他演员早已烂熟于心,摄影师动线也提前规划完善。
万事俱备,只为这一段一镜到底。
催场钟打过,月栖意扬声道:
“陈哥。
陈扬帆立即上前道:“怎么了,要什么东西,还是要整理衣服头发?”
月栖意摇摇头道:“都不是,今天杀青,梁啸川大概会过来,如果他来了.....你帮我个忙。”
“《冷画屏》,第十一场第二镜第一次!”
“小郁呀,下这么大雨怎么还回来呀?”邻居汪芸瑛扬声道。
月栖意撑着伞快步跑到滴水檐下,足尖踢起一串水花。
他抬手随意理了理额发,笑道:“回来看看妈妈。”
汪芸瑛似笑似叹:“你这么聪明又肯学,要想当医生,将来要是能去国外学一学就好了。”
大好春日,雨天的土腥味都压不住香樟花与海桐花的香,一阵风来,弄堂里的栾树抖落一大块积水,叶片在雨中干净油亮、青翠欲滴。月栖意望着那一角生机,深呼吸了下,笑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想带妈妈一起去。
他将怀里的油纸包打开,道:“汪姨,依尝尝。”
汪芸瑛伸头一瞧,金黄色,爱心形
一股奶甜香,是国际饭店的蝴蝶酥。
她嗔怪道:“又省了饭钱买这个吧,饿坏肚子你看倷娘气不气。
月栖意自己也掰了一点点吃,道:“妈妈生日,我才去买的。
汪芸瑛恍然大悟道:“我都给忘了,怪不得她今天说去学校看你。
月栖意身形一顿,困惑地重复道:
“妈妈今天去学校看我?
“是呀,”汪芸瑛大致回忆了下,
“她回来得.....两三个小时了吧。
月栖意眼神有一瞬间的木然,唇瓣徒劳地翕动了下。
天公也要推这一场戏,一道惊雷劈下,炸响一声。
旋即月栖意伞也顾不上撑,拔腿冲入自家大门内。
镜头拉远,渐呈俯瞰角度,仿佛命运之手翻云覆雨,牵起底下这一枚可怜的提线木偶。
月栖意的脚步迅速且杂乱,奔过小院,直向卧房。
院内小水缸新接了这场雨水,一阵涟漪瑟瑟。
湿度太高,镜头上有一层薄薄水雾凝结,如同天地间一切都浸在雨中。
“到底为什么?”霍从璋不怕等待不缺耐心,可月栖意太坚决,一丝希望都不给他,这令他焦躁难忍道,“嫁给我你一样可以上学,我还能送你去国外,出钱出力,支持你成为最好的医生!”月栖意冷冷道:“还能为什么?我不喜欢你,我不爱你,所以不想嫁给你。
霍从璋胸膛猛烈起伏,脱口而出道:“你和你妈妈相依为命,你再这么一点希望都不给我,不怕......月栖意霍然抬头。
他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
“你别想威胁我,如果你敢对我家人做什么,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如果妈妈听到了.....
为了不拖累他,为了不成为霍从璋拿捏他、胁迫他就范的把.....栖意不敢深想。
过肩镜头,向着门内,月栖意身影完全不在画面中,镜头模拟他的视角拍摄门内的场景,稍稍起伏晃动,如同镜头也学会了走动、呼吸。卧房门虚掩着,潮气浸透了白|粉墙,有一小块墙皮已然剥落,露出青灰色内瓤。
每逢雨天,东南角还要漏雨,年深日久,地面上被凿出一处小水洼,此时已积了一小滩。
原本温馨的小屋,此刻色彩如此黯淡。
月栖意步履生硬地刹住。
正常情况下,既已停下,跑动后的气喘明明该逐渐止息,可月栖意透过那几公分的罅隙看向室内,呼吸渐渐地、反常地、不受控制地加重,一声一声都被收音记录下来。床上人平躺着,藏青地儿绣白玉兰花的棉被盖过头顶,瞧不见任何规律起伏。
....应该是棉被太厚了,才看不到的。
一路上雨打风吹,蝴蝶酥早已冷透,浓郁香气似也散了,他仍紧紧攥着。
指尖僵冷,他揭开棉被一角。
余下小半截话生硬地断在喉头,她骇然张大眼,忘记要呼吸。
“小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