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鸣竖起两根手指:“经过走访,一些老的街坊邻居也说,乔家大火来得有些蹊跷,他们听到走水时,第一时间拎着水桶前去灭火。”
“只是那时已经来不及,大多数乔家下人倒是及时逃了出来,然而,乔员外一家人却都已经丧身火海,乔家其实是有请打手护卫的。”
“护卫守家,就算一般下人不知晓,更警觉的护卫也该在火势还小的时候惊醒,继而救出主家。”
“我并不是要指责护卫们失职,他们或许到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火遇害名单,除了乔家人外,护卫全部身死。”
“疑点二,是什么让乔家人和护卫们‘睡’得那么死。”
“以及最后一个疑点。”黎鸣目光冷了冷:“据居民和几个下人说,他们也向官差们提到过疑点,然而却没有人在意,提过一次,普通百姓们也就不敢过多询问。”
“是什么,让县衙在存在疑点的情况下,那么快地结案。”
县衙内,慢慢翻看过黎鸣递过的资料,甄县令轻叹一声:“我就知道,阿鸣你一定能查到,却没想到这么快,当年黎大人也是……这般明察秋毫。”
黎鸣:果然,“那天您是故意提醒我,将我的目光引向了旧案。”
甄县令招呼黎鸣:“阿鸣,坐下说吧,有什么疑惑,只要我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
黎鸣直接问出了最关心的两个事:“当年父亲的事,还有乔家的事,您知道多少。”
“说来话长,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甄县令眼神放空,像是陷入了漫长的回忆,半晌回过神来,对着黎鸣歉意一笑:
“当年跟在大人的身边,我记得很清楚,忽然有一天,大人的面色特别差,坐在公堂上许久,大人像是终于做了某个决定。”
“具体写了什么我并不知道,大人对我说:兹事体大,并非信不过存之,只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也是为了存之你着想。”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封信件,被大人越级呈给了知府大人。”
黎鸣喃喃:“知府?不是知州?”
甄县令苦笑了一声:“对,就是知府大人,后来回想起来,我才意识到,大人为何不让我参与其中,那封信件怕是越级参控知州大人的某些事情。”
“至于乔家大火,我当时也听闻了一些传言,有心调查,然而,知州派来的大人却拍板结案……”
黎鸣替甄县令补充了下文:“您便闭耳闭目,仿佛这样就听不到,见不到。如果寅时案不发生,这些事情,您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吧。”
甄县令露出一抹惭愧之色,抬手掩面:“阿鸣,我也有一家老小要养活,我不能丢了官职俸禄,更不能丢了性命,我愧对黎大人对我的栽培。”
黎鸣摇摇头,他无法说甄县令做的对,也无法说甄县令做得不对,趋吉避祸是人的天性,在真相与性命之间,甄县令不过是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黎鸣从甄县令处离开,一些疑惑得到了解答,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疑惑。
当年父亲到底是因为何因要越级状告知州,后来父亲的“畏罪自杀”,究竟是不是被人暗害。
以及乔伯伯家的大火与离奇死亡,又是否是因为父亲,还是其他的原因而被灭口。
熟悉的酒楼包房,依旧是黎鸣,韩建春、铁一、铁二四人。
黎鸣将从甄县令处得到的线索和几人道明:“我这有一份甄叔当年留下的笔记,父亲狱中自杀,甄叔也觉得其中有蹊跷。”
将绢帛在桌面上摊开,黎鸣看了眼韩建春,垂眸轻声道:“当年父亲和乔家人死后,具是曹仵作验的尸。”
桌下韩建春的手掌猛然握成拳,这一次,却并未打断黎鸣的话,或许说,在调查牵扯出越来越多的线头时,韩建春已经有了某些预感。
片刻后,黎鸣的声音再次响起:“朱大勇便是当年看守父亲牢房的狱卒,而邓主簿,也是当年就在县衙中的老人,他具体又有何牵扯,甄叔不清楚。”
“大家说说看法吧。”
铁一、铁二对视一眼,铁一有些担忧地询问:“头,您没事吧?”
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黎鸣摇了摇头:“我没事,或者说,我此行其实也有探索父亲旧事的想法,此前没有告诉你们两人,抱歉。”
铁一、铁二连忙摆手:“头,您不用和我们道歉,如果能将伯父过去的旧案一起破了,是件大好事。”
黎鸣再次道:“大家都是怎么想的?”
迎上黎鸣的目光,铁二率先斟酌着开口:“头,我觉得,凶手会不会是……”
铁一:“是什么,老二你接着说啊。”
铁二犹豫着看向黎鸣,黎鸣猜到了什么,直言:“但说无妨。”
铁二深吸口气:“这个凶手,或许是知道当年的真相,杀了曹仵作,邓主簿,还有个牢中的朱大勇,像是在为黎老爷报仇,也好解释他们‘罪人’的身份,当年他们肯定都做了对不起黎县令的事。”
黎鸣点头:“我也想到了这个猜测,还有吗?”
铁一:“铁二的思路是一个,只是前两个死者似乎关系不大,比起黎县令,反倒是凶手更像是在为乔员外报仇。大家都说乔员外是个好人,我们的调查也是,他不图回报帮助过许多人。”
韩建春猛然站起身,就要向外走,却被黎鸣一把按住了手臂,韩建春低头和黎鸣对视。
黎鸣:“建春你又冲动了。”
韩建春:“你也觉得小乔是小傻子不成?”
黎鸣皱眉:“怎么忽然这么说?”
韩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