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天亮得很早,江半絮早上七点醒来时,明晃晃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照射进来,房间里明亮而温馨。
他睡眠质量一向很好,昨晚的害怕也没造成太大的影响。
江半絮穿好衣服后拉开窗帘,阳光已经强烈到有些刺眼,莫名令人安心。
他今天要去医院看爷爷,利落洗漱完后就出了门,却没想到仍能看见自己的新室友。
这很反常,毕竟在江半絮的印象里,室友很少在白天出现。
男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机开着,或许是外面逐渐强烈的阳光会晃到屏幕,客厅的窗帘被严严实实地合上了,显得室内有些昏暗。
应迢听见江半絮开门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旋即站起身走了过来。
他径直走到江半絮跟前,第一次和新室友靠得这样近,江半絮这时候才发现对方比自己高了快有半个头,身形也比他健壮,宽阔的肩膀笼下令人不适的压迫感。
不可避免地想到对方昨天那个眼神,江半絮没忍住往后退了两步。
却见应迢拿出手机道:“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
原来是要加微信。
江半絮心中一松,想到自己刚才防备的动作,不禁后知后觉冒出几分尴尬。
“是哦,”他连忙配合地拿出手机,扫了应迢的二维码,“不好意思,我都忘了这回事了。”
应迢搬进来的时候好像很匆忙,全程也都是直接联系的房东,据说合同什么的都签的很干脆。
而江半絮这边也只是临时被通知新室友会很快搬进来。
房东也没想着给他应迢的联系方式,可能以为他们见了面会自行交换吧。
应迢刚搬来的时候,江半絮倒有主动要联系方式的打算,但都被对方的冷淡态度劝退了。
江半絮垂下眼,手指在手机上快速点着,将室友的名字备注上,抬头却见应迢在盯着他看。
和昨天晚上的完全不同,这个眼神很正常,像是在等他。
“抱歉,”果然,等江半絮备注好后,应迢直接将手机递了过来,淡声道,“我没记你的名字。”
“……”
他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可没半分窘迫的意味,冷淡又坦然。
江半絮倒不怎么介意。
一向冷淡的室友主动提出跟他交换联系方式,他觉得已经是很大的跨步了。
接过对方的手机,将自己的名字输进去,递回去时无意间碰到了应迢的指节。
冰凉凉的,像一条细蛇迅速爬过手背。
怪异的感觉一闪而过,江半絮这时心情轻快,并没有在意。
他昨天还在担心到底该怎么跟室友相处,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就出现了转机。
现在这样明显是个不错的开始。
看着一切正常的室友,江半絮已经在怀疑昨天晚上的异样都是自己想太多导致的错觉了。
……
从家到医院的路程,江半絮已经十分熟悉。
他没有其他亲人,从小是被爷爷养大的。
爷爷在五年前患上脑梗死,幸好那时不太严重,出院后除了身体素质变差,没有过多影响到正常生活。
但脑梗这种病本就没办法彻底治愈。
一年前江半絮刚高考完的时候,爷爷又发作了一次,幸亏发现的及时,才不至于有生命危险。江半絮在医院陪护了一个月,后又把爷爷接回家护理。
但就在三个月前,爷爷的病情再次加重,不得不长期住院做康复治疗。
爷孙俩是在江半絮十五岁那年搬来静山市的,存款也不算多,那时候还要解决江半絮上高中的问题,所以没有购置房子,只租了间条件不错的学区房。
但爷爷进了几次医院,开销不小,后续的康复治疗以及请护工也都需要钱。
确认爷爷暂时无法出院后,江半絮就退掉大房子,改租了现在这个与人合租的老小区房。
爷爷早就把存折和银行卡都给了他,所以现在经济上是什么情况,江半絮心里都有数。
他眼前不至于到揭不开锅的地步。
但爷爷的治疗是个长期的过程,后续大概率还会有很多难以避免的意外状况,一旦涉及到这些,江半絮手中的钱就显得非常微薄了。
不过江半絮并不觉得没有希望,他将未来规划得很好。
虽然手头紧,但他一直在兼职,收入还算可观。加上如果他每年都好好努力,争取拿到最高档位的奖学金,就也能抵用一定时间的医药费。
好的情况是不久的将来,爷爷身体好转,皆大欢喜。
如果爷爷一直出不了院,那江半絮只要坚持到大学毕业,等他进入医院工作,有了更好的收入,一切也都会好起来了。
江半絮来得早,乘电梯到脑病科的时候,科室刚开完早会。
恰巧碰上护士长从办公室出来,江半絮笑着上前打招呼。
护士长看着四十多岁,是位雷厉风行的女性,平时总板着一张脸,看见江半絮却是笑着的。
“小江来啦,”护士长朝江为荣所在的病房指了指,“你爷爷算着你今天该来了,一大早就特别精神,老爷子最近状态不错。”
“辛苦您总照应着。”江半絮认真听着,应道。
江为荣住院的时间长了,科室的医护人员也对江半絮家里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
眼前的青年皮肤白净,五官标致而漂亮,那双眼睛也总是弯弯的带着笑意,这样乖巧又开朗的性格,很少有长辈会不喜欢。